那一下蜷曲,动作极轻,幅度极微。
周秉德教授戴着眼镜的眼睛睁大,他身体下意识前倾,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看得更真切,却又恐惧自己的呼吸会惊扰这神迹般的一幕。
刘明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死死盯着女孩那根弹了一下的小指。
没有用药,没有扎针。
甚至没有任何现代医学仪器介入。
就凭几句近乎祝祷的低语,和那看似随意的一按。
一双被协和全院专家会诊,诊断为“癔症性瘫痪”的手,就这么……有了反应?
刘明脑子里只剩下问号。
女孩自己也感受到了。
她睁开双眼,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根曾经无比熟悉、又变得无比陌生的手指上。
它动了。
它真的动了。
失而复得的狂喜,混杂着与自己身体重新取得连接的感动,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我的手……”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但那腔调里,不再是绝望,而是全然的、不敢置信的惊喜。
“你看。”许阳松开她的手,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它听话了。”
“还没完。”
许阳站起身,走向诊室角落里那架刚刚许阳让人准备的电子琴。
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随意按了几个音。
叮——咚——
清脆的琴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荡开一圈涟漪。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还沉浸在惊喜中的女孩,发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邀请。
“林薇同学,愿意为我们,弹一曲吗?”
“我?”
女孩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只依旧显得有些僵硬的手,脸上写满了不自信。
“可我……我的手……”
“它在等你。”许阳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怀疑的力量。
“它只是太久没跟老朋友叙旧,有些闹情绪了。”
“去吧。”
“去跟它,好好聊一聊。”
许阳眼神中,带着一种安宁的鼓励。
而周秉德和刘明的眼神,则是充满了灼热的期盼。
林薇在原地站了很久,呼吸急促。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走到了那架电子琴前。
她伸出手。
那双曾经能在黑白键上,上下翻飞的手,现在却带着若有若无的颤抖,轻轻落在了琴键上。
第一个音,按错了。
一个刺耳、不和谐的音符突兀地响起。
女孩的身体一僵,刚建立起来的信心有些崩塌,脸上满是窘迫,下意识就想把手缩回来。
“没关系。”许阳的声音适时响起,“它在和你闹别扭呢,哄哄就好了。”
女孩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一松,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若冰雪初融,她脸上那长久以来的阴郁和灰败,顷刻间消散无踪。
她重新闭上眼睛。
脑海里,许阳刚才引导她的画面,妈妈的笑脸,那温暖的指尖温度,一一浮现。
她再次伸出手。
一串带着淡淡忧伤,却又充满了无尽思念的旋律,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那是一首她为母亲写的曲子,从未示于人前。
琴声在诊室里回响。
起初,尚有些生涩与磕绊,像学步的孩童。
但渐渐地,越来越流畅,越来越自如。
她那双沉寂了三个月的手,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
它们在琴键上,重新起舞。
那舞姿,时而如泣如诉,低回婉转;时而又如高山流水,酣畅淋漓。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琴声,带入了一个关于爱,关于思念,关于生命最深沉情感的世界里。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
林薇的手,还静静地停留在琴键上,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诊室里,一片死寂。
周秉德教授,这位见惯了生死的神经内科权威,此时竟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他看着那个在琴声中得到救赎与新生的女孩,又看看那个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神情淡然的年轻人。
他感觉自己今天,也见识到了一种新的知识。
关于“心”,关于“神”,关于“生命”的一课。
他走上前,没有说任何一句客套的感谢。
他只是对着许阳,这个比他小了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许医生。”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医学的另一种可能。”
周秉德的语气无比真诚。
“以后,我们神经内科,和你们中医科,或许可以有更多的合作。”
刘明站在一旁,听着周秉德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自己这个小师弟,又一次,为他们中医科,为这门古老的学问,赢得了一场最漂亮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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