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许阳那颗因为即将远行而变得惶惑不安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是啊。
医馆,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医馆。
这里有孙德胜和钱不容两位老前辈坐镇,有人脉通达、运筹帷幄的秦诗雅。
有医术精湛、年富力强的陈壁岩和高强。
更有师爷这位深不可测的定海神针。
这个家,已经羽翼丰满。
他这个“大家长”,是时候,该放手,去追寻自己更高的天空了。
当晚,许阳将医馆所有核心成员,都召集到了后院的小餐厅。
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壶温热的黄酒。
气氛,却不似往日的喧闹,带着几分离别前特有的沉静。
许阳将自己即将远赴京都,拜入胡希绪门下读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胡希绪?!”
陈壁岩手里的酒杯剧烈地晃了一下,温热的酒液洒出,他却浑然不觉。
“老板,您……您说的是那个,咱们国内伤寒学派的泰山北斗,胡希绪胡老?”
他的声音里,是全然的震惊,甚至带着颤音。
“嗯。”许阳点头。
“我的天……”
陈壁岩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许阳,那眼神,已经不能用“敬佩”来形容。
那是一种,对“妖孽”的仰望。
他自己,当年也是从京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他太清楚,想拜入胡老门下,有多难。
那根本不是考试可以进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成了胡老的关门弟子?
孙德胜和钱不容对视一眼,也是满脸的感慨。
他们虽不像陈壁岩那般了解学院派的体系,但“国医大师”这四个字的分量,他们还是懂的。
“好小子,有出息!”钱不容一拍桌子,那张老脸上满是红光,“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来,这杯,咱们得敬你!”
“是该敬一杯。”孙德胜也端起酒杯,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孤高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欣慰,“你小子,出去之后,可别给咱们锦城的中医丢脸!”
“一定。”许阳端起酒杯,与众人一一碰过。
酒过三巡,许阳放下了筷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各位,我这一走,短则三五年。医馆,就全拜托大家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孙老,钱大爷,你们是医馆的元老,是咱们的根。有你们在,这医馆的魂,就在。”
“陈主任,高主任,你们是医馆的中流砥柱。内科和骨伤科这两块,以后就要靠你们两位,独当一面了。”
“祝老师,医馆里病人的‘心’,就交给您了。”
“山河大哥,铁柱大哥,医馆里里外外的安全,还有后勤,就辛苦你们了。”
“刘燕姐,还有各位护士姐妹,病人的护理和关怀,你们永远是做得最好的。”
“药不然,药房的现代化管理,还有和神农谷那边的对接,你得费心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秦诗雅身上。
“秦总监。”
“整个医馆的运营、管理、财务,还有未来所有的发展规划,我都交给你了。”
“你,就是我不在时的,这个家的‘大管家’。”
许阳站起身,对着在座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许氏医馆,拜托各位了。”
这一躬,沉甸甸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秦诗雅的眼圈,有些发红。
她看着眼前这个将所有信任都交付给她的年轻老板,心里是感动,是责任,还有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她上前一步,对着许阳用肯定的语气开口。
“老板,您放心。”
“您只管,安心地,去攀登您自己的那座高山。”
“这个家,我们,一定替您,守得好好的。”
……
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秦诗雅为他订了最早一班飞往京都的机票。
临行前一晚,许阳没有收拾行李,而是独自一人,将医馆的每一个角落,都重新走了一遍。
他走过那间总是人声鼎沸的诊室,眼前浮现出一个个病人带着愁苦而来,怀着希望而去的面容。
他走过那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药房,耳边响起了钱不容和药不然,为了一个炮制方法争得面红耳赤的声音。
他走过那个总是很热闹的后院,高强教孩子们打拳的喝声,孙德胜和陈壁岩为医理而辩论的争执,都还历历在目。
最后,他走到了师爷林清风的房门前。
门,虚掩着。
里面,一盏孤灯,亮如星辰。
“师爷。”
“进来吧。”
林清风正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他的面前,摆着三个一模一样的,黄杨木针盒。
一个,是他的。
一个,是许阳爷爷许长林的。
还有一个,是许阳从药王殿中得到的,属于药王孙思邈的。
三个针盒并排而列,在灯光下,散发着被岁月浸润的温润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跨越了千年的,医道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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