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的决定,得到了全村人毫无保留的拥护。
那座困扰了他们几百年的无形牢笼,在许阳面前,轰然洞开。
每一个村民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新生般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当天下午,姜伯便亲自带着许阳,走进了那片他们视若珍宝的药田。
“许先生,你看。”
姜伯指着眼前那片望不到边的药圃,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自豪。
“我们神农谷,分东西南北四块药田。”
“东边的,地势平缓,土质肥沃,专门种那些喜阳喜肥的人参、黄芪、当归、白术。”
“西边的,靠近山涧,阴凉潮湿,种的是黄连、天麻、半夏这些喜阴的药材。”
老人如数家珍,每一种药材的习性,都刻在他的骨子里。
许阳跟在他身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激荡。
这里和他以前在外面见过的药材,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拿最普通的人参来说,外面药店的人工参,根须细弱,味同嚼蜡。
而这里的野生人参,每一株都根茎粗壮,芦头长而明显,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形如“锦皮”,凑近一闻,一股浓郁而霸道的参香直冲脑门,让他神为之一振。
“姜伯,你们这里的药材,品质太好了。”许阳由衷地赞叹。
“那是自然。”
姜伯脸上是全然的自信。
“我们用的,是药王泉的水,施的,是山里腐殖土和草木灰做的肥。”
“我们神农一族,伺候这些药材,就跟伺候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对它好,它长出来,才能对别人的身体好。”
许阳听着,心里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的,对药材的敬畏。
“姜伯,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许先生请讲,只要我们能办到,绝无二话。”
“我希望,能和神农谷,建立一个长期的,独家的合作关系。”
许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以后,你们谷中所有产出的药材,都只供应给我们许氏医馆。而我们医馆,会以高于市场价格,进行收购。”
“同时,为你们提供外面世界最需要生活物资。”
“我们,不是简单的买卖关系。”
许阳看着姜伯,眼神真诚。
“我们是伙伴,是盟友。是一起,将我们脚下这片宝地,将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份手艺,发扬光大的一家人。”
姜伯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他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
最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老人吐出一个字。
“就按你说的办。”
……
合作谈妥,姜伯没有草草了事,反而更为郑重。
当夜,他在药王殿前,摆下了一场神农谷最古老的盟誓仪式。
没有酒肉,只有一碗清冽的药王泉水,和一炉燃着艾草的青铜鼎。
“我,神农谷第三十七代族长姜远山,今日以先祖之名起誓!”
姜伯将泉水一饮而尽,声音在夜谷中回响。
“神农一族,愿与许阳先生,结为永世盟友,同气连枝,生死与共!”
“谷中药藏,任君调遣!”
“若违此誓,血脉断绝,不入轮回!”
许阳同样饮尽碗中泉水,那股清冽顺着喉咙直入丹田。
“我许阳,必不负所托!”
这份盟约,比任何一纸合同,都更加沉重。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神农谷都动了起来。
许阳没有急着采药,而是带着王晓虎和李安,跟着姜伯学习那些早已失传的炮制手艺。
“看好了!”
一片空地上,姜伯指着一口大铁锅,锅中是颗粒饱满的白术。
他没有直接点火,而是让族人抬来一筐细密的河沙,先在锅中反复翻炒,直到每一粒沙子都滚烫。
“白术补脾,其性壅滞,若炮制不当,反倒碍胃。”
“必用这沙烫之法,借沙石之燥性,去其湿,存其气,炒到外表焦黄,内里透亮,这药力,才能不偏不倚,直入中焦!”
姜伯手持木铲,亲自演示,那动作,是千锤百炼的熟稔。
王晓虎和李安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里的本子记得飞快。
这些,是教科书上永远学不到的,活的传承!
许阳的【中药学】技能,经验值也在飞速增长。
另一边,祝则独自待在药王殿。
她没有念经,也没有打坐,只是用她那空灵的声音,哼唱着一些无人能懂的古老歌谣。
奇异的是,她哼唱之时,药田里的那些药材,竟比平时更加青翠欲滴,连长势都快了几分。
赵山河则被一群山里娃缠住了,孩子们央求他教拳。
他索性将一套简化版的军体拳教给了他们。
看着那些孩子一板一眼地打拳,身上透出勃勃生机,赵山河那张总是冷硬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天还没亮,全村人都聚集到了村口。
他们手里提着自家最好的东西,有山药红薯,有醇厚米酒,还有姑娘们连夜用药草编织的香囊。
没有客套,只有最质朴的行动,一件件往车里塞。
姜伯拉着许阳的手,将一个用油布仔细包好的包裹塞进他怀里。
“这里面,是你要的,那几味治‘狂症’的药。”
“礞石,生铁落,都是我亲自按古法炮制的。”
“另外,还有一株我们谷里存了三百年的老山参,你拿回去。”
包裹沉甸甸的,透着一股温热。
“姜伯,您放心。”许阳郑重道,“最多一个月,我就会带着第一批资金和物资回来。”
“我等着你。”
越野车缓缓驶出村口。
这一次,没有了迷雾,路途清晰而平坦。
许阳从后视镜里,看着那片越来越远的仙境山谷,看着那些挥手的淳朴村民。
他知道,他这次带走的,不仅仅是几车药材。
他带走的,是一整个宗族,几百年的希望。
车刚驶出山口,卫星电话的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秦诗雅。
许阳接通,电话那头,秦诗雅的声音冷静,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切。
“老板,你回来了?”
“刚出山。”
“那就好。”秦诗雅似乎松了口气,但语气立刻变得无比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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