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漫进房间时，时光正趴在书桌前，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半天，屏幕还停留在和俞亮的聊天界面。对话框里只有寥寥几句，是白天约好去道场的时间，最后一条是俞亮发的“好，我准时到”，时间停留在傍晚分手前。
书桌上的段位证书还没来得及放进抽屉，红色的封皮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时光盯着那证书看了会儿，又把目光挪回手机，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两个字——“到家了”，删删改改，最后还是按了发送。
信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心脏却不争气地“咚咚”跳起来。其实从家楼下到房间，他已经磨蹭了快十分钟，脱鞋时盯着玄关的鞋柜发呆，倒水时差点把热水洒在手上，连褚嬴都看不过去，飘在他身后念叨：“不过是发个信息，至于吗？”
“要你管！”时光嘴上反驳，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手机有没有动静。
桌上的闹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似的。月光爬到他的手背上，带着点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傍晚在公园门口牵住俞亮的手时，对方指尖的温度——比月光暖，比自己的手凉，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道。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时光几乎是弹起来扑过去的。屏幕亮起，是俞亮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嗯，好。”
后面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标点，可时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忽然觉得嘴角有点酸。他想象着俞亮坐在书桌前看信息的样子，大概是穿着家居服，头发可能比白天更乱些，手指在屏幕上敲字时，指尖会微微用力，像落子在棋盘上那样认真。
“就这？”褚嬴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我还以为能说点什么呢。”
时光没理他，手指又在屏幕上动起来。他想问问俞亮有没有喝热水，想说说刚才路上看到的流浪猫，甚至想提一句傍晚牵过的手，可打了又删，最后只在输入框里点了个表情——一个歪着头笑的小猫，嘴角还叼着颗星星，旁边跟着个小小的爱心表情。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忽然有点后悔。这表情会不会太刻意了？俞亮会不会觉得奇怪？他甚至能想象出俞亮看到表情时，可能会微微皱眉，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疑惑。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的信息比刚才长些：“早点休息，明天道场见。”
时光的心刚往下沉了沉，就看见信息后面跟着个小小的表情——一个简笔画的棋盘，棋盘中央画了颗黑子，旁边歪歪扭扭地画了颗白子，挨得很近。
是俞亮发的。
时光盯着那个手绘似的表情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捂住脸，趴在桌子上闷笑起来。肩膀抖得像揣了只兴奋的小兽，连带着桌子上的段位证书都轻轻晃动。
褚嬴飘到他头顶，戳了戳他的后脑勺：“傻笑什么？人家就发了个棋盘。”
“你不懂！”时光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在月光里的星星，“这说明他看懂了！”
那个棋盘表情，明明就是傍晚在公园用石子画的那盘，黑子和白子凑得那么近，像在说“我记得”。还有那句“明天道场见”，语气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比白天说的“我等你”更软，更暖。
他手指飞快地回了个“晚安”，后面加了个睡觉的小熊表情，然后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像是怕被人看见自己发烫的脸颊。
月光爬到书桌上，照亮了摊开的棋谱，上面还留着俞亮下午标注的记号。时光摸了摸那些浅浅的字迹，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长了。以前总觉得等待第二天的道场时光很枯燥，现在却开始期待天快点亮，期待看到俞亮坐在棋盘前的样子，期待他可能会带着点不自然的表情，提起刚才那个表情。
“臭小子，这下满意了？”褚嬴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能安心睡觉了吗？”
时光“嗯”了一声，把段位证书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和俞亮送的那枚平安扣放在一起。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今天的画面——火锅店里蒸腾的热气，公园角落里歪歪扭扭的棋盘，傍晚交握时彼此的温度，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个笨拙的棋盘表情。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枕头上，像一层柔软的纱。时光打了个哈欠，嘴角还挂着没散去的笑。他想，明天去道场的时候，要早点到，给俞亮带瓶热牛奶，就像上次俞亮塞给他暖手宝那样。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桌角落，屏幕暗着，却像藏了颗小小的星，在黑夜里亮着，映着两个少年心照不宣的心事。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时光翻了个身，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公园的角落，他和俞亮蹲在地上用石子下棋，这一次，他的鞋碰到俞亮的靴尖时，对方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回碰了一下，像落子在棋盘上那样，笃定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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