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和呼喝声如同捕猎的号角,瞬间刺破死胡同的死寂,也将唐御从巨大的震惊中猛地拽出!
来不及细想褚先生和那本要命的《算经指要》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将那本小册子连同钱袋胡饼一股脑塞回怀里,目光如同困兽般急速扫视这个堆满破烂的死角。
无处可藏!
眼看火把的光亮就要拐入胡同口,映出晃动的人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目光定格在墙角一个被破烂草席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那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排水口或是狗洞,勉强能容一人钻入,里面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秽物的臭气。
没有选择!
唐牙一咬,再也顾不得肮脏恶臭,手脚并用地扒开碍事的草席和杂物,一头就扎进了那狭小恶臭的洞口!
就在他整个身体勉强挤进洞内的瞬间,火把的光亮猛地照亮了他刚才藏身的角落!
“头儿!这边没人!” “妈的,跑得倒快!去那边巷子看看!”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洞口外响起,近在咫尺。
唐御屏住呼吸,整个人蜷缩在冰冷黏腻的污泥和废弃物之中,恶臭几乎令他窒息。他一动不敢动,听着外面的搜寻声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才敢稍稍放松,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他暂时安全了。但也彻底被困在了这个肮脏的地下世界。
稍微适应了黑暗,他勉强能看清这是一条废弃的砖砌排水渠,异常狭窄,只能匍匐前进。渠壁湿滑黏腻,布满苔藓,不知名的虫子在身周爬行。
必须离开这里。留在这里,就算不被抓,也会病倒饿死。
他咬紧牙关,开始沿着排水渠向前艰难地爬行。方向完全未知,只能凭感觉选择一端。手掌和膝盖被粗糙的砖石磨破,混合着污秽,传来阵阵刺痛。
黑暗中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和光亮。他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向前挪去。
光亮越来越近,水声也越发清晰。终于,他爬到了渠道的尽头,外面是一个稍大的、废弃已久的砖砌蓄水池的一部分,池底干涸,堆着厚厚的淤泥和垃圾。光亮和水声是从池壁上方一个破损的栅栏口透进来的。
他挣扎着从渠口爬出,滚落在相对干燥些的池底,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浑浊、但远比渠道里清新的空气。浑身沾满恶臭的污泥,狼狈不堪。
稍微歇息,他攀着池壁的砖缝,小心翼翼地从那栅栏破损处探出头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后巷,堆放着几家店铺的垃圾和杂物。不远处,隐约能听到市井的喧嚣。判断方位,他应该还在南城某处,但具体是哪个坊,难以确定。
确认巷中无人,他才费力地从栅栏口钻了出来,重新站在了地面上。月光稀疏,勉强照亮他污秽不堪的身影。
必须尽快清理一下,否则这身模样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注意和盘查。他看到巷尾角落放着几个积满雨水的破瓦缸,也顾不了许多,快步过去,掬起冰冷的雨水,拼命搓洗脸上和手上的污秽,又将外袍脱下来浸在水里胡乱揉搓了几下,拧干后重新穿上,虽然依旧潮湿肮脏,但至少不那么扎眼了。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缩回阴影里,疲惫和寒意一同袭来。他摸出怀里那块硬邦邦的胡饼,机械地啃咬着,味同嚼蜡,脑子里却飞速运转。
褚先生……算袋……耗鼠七……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本《算经指要》里的密码,记录了什么?褚先生给他这个,是预料到他会被追杀?是想告诉他什么?还是……想通过他,把什么东西传递出去?
郑叔明在抓他。疤面男背后的人似乎也在监控他。现在,又多了一个深藏不露的褚先生?
他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布满机关的鼠穴,每一条看似生路的通道,都可能通向更深的陷阱。
不能再漫无目的地躲藏了。他需要信息,需要搞清楚状况。而信息的来源……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湿漉漉、边角破损的《算经指要》上。褚先生的书肆是回不去了,但褚先生这个人,或许还有能接触到的渠道?
他想起一个人——那个在郑府书房院有过一面之缘、给他送过饭、眼神怯懦的小厮,冬青的“同事”。冬青死了,但那个小厮或许还在郑府,或许……能从外围知道一点消息?哪怕只是关于郑府今日动静的流言也好。
但这想法极其冒险。郑府现在必然是龙潭虎穴。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巷子另一端,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规律的叩击声。
笃…笃笃…笃…
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用石子敲击墙面。
唐御浑身一凛,立刻屏息缩紧身体,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黑暗中,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一堆破木箱后闪了出来,同样衣衫褴褛,像个流浪儿。那孩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朝着唐御藏身的方向,压低声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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