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扫描!”周雨桐的声音在监测室里炸开,她甩开陆沉舟的手,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意识太脆弱了,这样强行维持会烧毁的!”
屏幕上的数据狂跳,代表妻子意识的那个信号在剧烈波动——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不……”陆沉舟的手还按在透明罩子上,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淌,他死死盯着光球,“雨薇……再等一下,我马上就能……”
“姐夫!”周雨桐转身抓住他的肩膀,“她不是真的活着!那只是一段意识残片,连完整人格都没有!你这样只会让她再‘死’一次!”
“那就让她完整!”陆沉舟猛地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用缓冲层技术,用过滤器的能量,我可以重建她的人格,我可以——”
“你做不到!”白振华厉声打断,“第七文明都做不到!意识上传实验失败的原因你比谁都清楚——意识离开肉体后会迅速退化,失去时间感和连续性,最终变成一堆破碎的记忆片段!雨薇现在就是那种状态,你强行重建只会制造出一个……怪物!”
陆沉舟僵住了。
光球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沉舟……好冷……带我走……”
声音越来越微弱。
顾夜寒看着这一切,大脑在快速运转。陆沉舟已经失控,谈判的基础崩了。现在要么强行切断扫描夺回光球,要么……赌一把。
他选择了后者。
“让我试试。”顾夜寒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试什么?”傅云深低声问,“顾夜寒,别冲动——”
“火种能和意识共鸣。”苏晚突然明白了,“在北极的图书馆里,我帮那些意识稳定过。虽然现在火种还没恢复,但最基本的安抚……应该可以。”
顾夜寒点头,看向陆沉舟:“我可以帮你稳住她的意识,但前提是你必须冷静下来。如果再这样强行激活,她真的会彻底消散。”
陆沉舟盯着他,呼吸急促,但眼神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你能做到?”
“不确定,但值得一试。”顾夜寒走向平台,“我需要接触光球。周博士,把防护罩打开。”
周雨桐看向陆沉舟,陆沉舟咬牙点头。
透明罩子滑开一条缝,顾夜寒伸手进去,指尖触碰到光球表面。温热的,像活物的皮肤。
他闭上眼睛。
冰魄之力顺着指尖流入光球——不是攻击性的,而是模仿在意识图书馆里,父亲安抚那些意识时用的频率。温柔,稳定,像冬天里的暖炉。
光球的闪烁开始减缓。
脑海里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谁……你是谁……”
“一个朋友。”顾夜寒在意识里回应,“别怕,这里很安全。”
“……沉舟呢?”
“他在外面,他很担心你。”
短暂的沉默,然后:“……告诉他……别难过。我……不疼了。”
顾夜寒的心脏像被攥了一下。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小寒,别哭,妈妈不疼了。”
原来所有爱着的人,最后的谎言都一样。
“……她在说什么?”陆沉舟急切地问,“她是不是在怪我?是不是——”
“她说她不疼了。”顾夜寒睁开眼睛,看向他,“让你别难过。”
陆沉舟捂住脸,蹲了下去,肩膀剧烈颤抖。
光球稳定下来了,数据波动回归正常范围。周雨桐立刻切断扫描,那个声音从所有人脑海里消失。
监测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顾夜寒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光球的温度。他看向白振华,微微摇头——意思是暂时稳住了,但不长久。
白振华深吸一口气,走到陆沉舟身边,蹲下:“沉舟,起来。”
陆沉舟没动。
“起来!”白振华抓住他的胳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雨薇如果还活着,她会希望你变成这样吗?!”
陆沉舟慢慢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眼镜歪在一边:“老师……我只是……想再听一次她的声音……”
“你听到了。”白振华的声音软了下来,“但她也告诉你了,她不疼了,让你别难过。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偷设备、组建‘神谕’、甚至想拿活人做实验——这是在让她安心,还是在让她在另一个世界都不得安宁?”
陆沉舟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周雨桐走过来,递给陆沉舟一张纸巾,然后看向顾夜寒:“谢谢。但下次……不要未经允许就接触核心。里面储存的不止我姐姐的意识,还有其他近十万个意识。你的冰魄之力虽然能暂时安抚,但也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扰动。”
“明白。”顾夜寒说,“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谈判还继续吗?”
陆沉舟擦了擦脸,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虽然眼睛还是红的,但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或者说,强行伪装出来的冷静。
“继续。”他说,声音嘶哑,“但条件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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