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好痛！
余沐橙在心中呐喊。
太疼了，腹部的剧烈的疼痛让她被迫清醒，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在看清周围的那一刻，吓得差点魂飞天外。
她的身体正与无数具尸体堆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耳朵里满是苍蝇发出的嗡嗡声，刺鼻的气味钻入她的鼻腔，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微微抬起脖子，低头看向自己疼得无法忽视的腹部，见几只苍蝇正贪婪地吮吸着脓血。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住恶心，挥了挥手想赶走身上的苍蝇。
“好恶心啊啊啊啊啊！好恶心！什么鬼梦啊！神经病吧！”
她强撑着让自己坐起来，手掌撑到了一个有些滑，又有些硬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用手拨动了一下，这才看清了自己手下的东西：
那是一张腐烂了一半的青灰色人脸，更可怕的是，那颗头没有身体。
“啊——！”
“呕——”
余沐橙尖叫一声，一个翻滚，从别人的尸体上滚了下去，下一秒，她又撞到了另一具尸体上，那具尸体的手臂正好搭在她的肩膀上。
“啊——滚开！滚开！”她连滚带爬地从尸堆中挣脱出来，腹部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撕裂，痛得浑身都抽搐了。
“呕——”
“爸爸妈妈——”
余沐橙撕心裂肺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会被痛死还是被吓死。
“呕——”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绝望和恐惧的情绪快把她撕碎了。
“醒过来！醒过来啊！”她崩溃地说道，几乎就要举起手扇自己巴掌了。
“梦！是梦……对，是噩梦。”
然而，身上的疼痛和周围令人作呕的气味却如此真实。
她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我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她会看到别人的记忆？白心是谁……
她绝望地躺在地上，一直到眼泪快要流干。
最后她按照脑中的记忆，回到了白心的住处，她很想死——
门开了，她见到了白术。情感上，白术是她的亲人，可是……
她的亲人是爸爸妈妈，她抵触这里，她想回去。
白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眼泪再也擦不掉，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
白心也红了眼眶，这段经历太恐怖了，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能将她带入那个地狱般的绝望情绪中。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最后白术擦干净眼泪，问道：“你为什么又选择告诉我？我试探过你很多次，你都不愿意说。”
“我……对不起。”余沐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确实不该瞒着她的，“我刚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乱葬岗的场景，白心白悦的死，像诅咒，让我日日受折磨。尽管我接受了现实，但要我亲口说出这些事，我都……都感觉心脏被揪住，很窒息，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余沐橙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术的反应：“那段日子，你对我的悉心照料，我全都记得。但我始终无法接受白心的身份。我只想混日子，不想扯那么多复杂的事情，想着万一哪一天，我就回去了呢。但是身体是白心的，记忆是白心的，我常常会想起她们的死……也许永世不得安宁就是这个滋味吧……”
余沐橙虽然平日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可每日夜里，白心生前的执念都会如约而至，她根本没办法消除这些想法。
后来她让自己忙起来，吃喝玩乐，让快乐的事情占据自己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对白术的愧意越来越深。
每次白术问她白悦为什么不来找她们，她都只能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敷衍她。但是谎言撑不了多久，撒谎的人先败下阵了。
“对不起。”白心再次道歉，她已经做好白术讨厌她或者不理她的准备了。
可白术没再问她什么问题，而是上前抱住她，道：“你也很倒霉。”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余沐橙心中封闭已久的情绪。她的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紧紧回抱住白术，抽噎着。
是啊，她也很倒霉。
有谁会知道，她才刚高考完，她有非常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有非常好的朋友。她还没能查到自己的高考成绩呢，她对未来充满期待，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当时才十七岁……
她放肆地哭出声，将身体的重量全倚靠在白术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
余沐橙根本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白术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说话了，没事的，我会一直是你的家人。”
余沐橙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没想到，白术不仅这么平静地相信了自己，还完全没有责怪自己隐瞒了她。
白术这个“小大人”随意的一句话，就让她哭得如此狼狈。
接下来的几日，白术寡言少语，脸上挂着忧郁的表情，与她这个年龄实在是太不相符了。但她也没有立场劝她什么，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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