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李不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连败林影、王锋、柳青三名强敌后积累的沉凝威势,如同无形的磐石压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平淡的目光扫过,竟让许多原本蠢蠢欲动的年轻武者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台下,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暗流,各怀心思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碰撞。
吴家区域,家主吴天雄的脸色已经从铁青转为一种极致的、几乎要滴出墨来的阴沉。
王锋的失手和柳青的落败,不仅让他吴家连折两阵,颜面大损,更让他惊怒地意识到,台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叫李不凡的小子,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那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练筋境武者该有的表现,其老辣的战斗意识以及对战机那近乎恐怖的把握能力,都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宿将,而非一个少年人!
“不能再让他继续赢下去了!绝不能!”吴天雄在心中无声地咆哮,眼神如同毒蛇般扫过自家阵营,柳青已是佼佼者,连她都败得如此干脆利落,要是再派人的话就得派出家族中那些更强的、作为真正底牌的核心子弟。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阴鸷,缓缓转向广场另一侧,那些如同藤蔓般依附于吴家这棵大树生存的中小家族和商号区域。
这些势力为了在黑岩城获取资源、生存下去,平日里没少向吴家献媚进贡,此次大比,他们也象征性地派出了族中还算出色的子弟,名义上是争取资源,实则更多是表明立场,关键时刻,正是用来当枪使的最佳选择。
吴天雄对身边的心腹管事吴良低语几句,语气冰冷而不容置疑。
吴良立刻点头哈腰,脸上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阴笑,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入人群,如同泥鳅般滑向那些中小势力的区域,开始低声传达“家主的意思”。
很快,第一个“枪”被推了出来。一个穿着某个小家族服饰的年轻子弟,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畏惧和挣扎,在自家长辈严厉甚至带着哀求的目光逼视下,硬着头皮,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擂台。
他不过是练肉境圆满的修为,面对连败三大高手、气势正如日中天的李不凡,未战先怯,双腿都有些发软,气势上便已输了个彻底。
“张……张家,张远,请……请李…李大人指教。”年轻人声音颤抖得几乎连不成句,连拱手礼都做得歪歪扭扭。
李不凡目光如电,早已将台下吴天雄的小动作和这年轻人脸上那不情愿与恐惧交织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一片雪亮,这是吴家眼见高手无效,开始改用最拙劣却也最实用的车轮战来消耗他,即便不能胜,也要摸他的底,耗他的力,最好能逼出他的极限,为后面吴家真正的高手创造机会。
“请。”李不凡并未多言,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或轻视,只是平静地摆开了一个最基础的拳架,气息沉静如水。
那张远见对方如此平静,反而更觉压力如山。他一咬牙,发出一声近乎哭腔的大吼为自己壮胆,挥舞着家中引以为傲的《落叶刀法》冲了上来。
刀光闪烁,倒也舞得呼呼生风,招式看起来颇为连贯漂亮,但在将《基础刀诀》修炼至圆满境界的李不凡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华而不实,尤其是发力根基虚浮不堪。
李不凡并未急于击败他。《爆步》微微一动,身形如同鬼魅般轻盈地避开所有刀锋,他甚至没有拔刀,也并未使用任何高深战技,只是以圆满层次的《基础刀诀》中的步法、格挡技巧与之周旋。
他甚至刻意压制了力量和速度,如同一个极有耐心的导师,引导着、或者说“逼迫”着对方将一套《落叶刀法》完整地施展出来,让其所有优缺点在自己面前暴露无遗。
数招过后,李不凡看准一个对方力竭换气的微小破绽,并未攻击任何要害,用刀背发力技巧轻轻一拍,精准地点在对方手腕之上。
张远只觉得手腕一麻,气血瞬间阻滞,长刀“当啷”一声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满脸的愕然与难以置信。
他本以为在如此高手面前,自己必败无疑,甚至可能非死即伤,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就破了他苦练多年的家传刀法,竟然还……手下留情了?
李不凡收势而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道:“下盘虚浮,发力过于追求招式华丽,脚步与腰力脱节,忽略了基础劈砍最根本的力道凝聚与传导。”
“回去将《基础刀诀》的劈、砍、撩、刺四式,体会劲力由足至腰,由腰贯臂,透于刀尖的感觉。坚持一月,胜过你苦练这华而不实的《落叶刀法》三年。”
张远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红,随即又变得若有所思。他卡在练肉境圆满已近两年,始终无法感应到突破练筋的契机,家中长辈只知督促他苦练家传刀法,却从未有人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最根本的问题所在!
此刻听到这简短的指点,过往修炼中无数晦涩难明之处竟豁然开朗!他下意识地深深拱手,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而是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感激:“多……多谢李兄弟指点!张远受教!”然后,他不再看吴家方向,恍恍惚惚却又如获至宝般地跳下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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