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手还撑在石板上,指尖的血珠一粒粒浮着,没有落下。那道歪歪扭扭的护身符印记正在渗出黑色液体,顺着石缝缓缓爬行,像有生命一般朝他手腕延伸。
他想抽手,却发现整条手臂都沉得抬不起来。左脸丹纹一阵阵抽动,紫焰脉络深处传来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骨头里往外钻。识海中的丹书只剩半卷,残页边缘焦黑,四个血字“天帝枷锁”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头顶的虚空裂开了。
不是撕裂,也不是崩塌,而是像门一样被推开。一道身影踏步而出,落地无声。来人穿着宽袖长袍,衣摆绣着暗金云纹,手中握着一根玉如意,顶端刻着一个“妒”字,泛着冷光。
楚天抬头,看清了那张脸。
孟千秋。
他见过这人的画像,也听过他的名字。三千道盟圣子,天帝血脉继承者,每百年承受剥皮削骨之刑,只为维持正统身份。此刻对方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面容平静,眼神却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
“陛下说,你该回来了。”孟千秋开口,声音不高,也不低,像是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玉如意抬起,对准楚天心口。一道白光射出,不快,也不猛,却带着无法闪避的压迫感,直接笼罩下来。
楚天本能地想要结印,但身体已经僵住。那道光像一层膜,贴上皮肤后迅速蔓延,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琉璃色的大罗领域还在运转,却被这层光压得不断收缩,最终缩回体内,只留下微弱波动。
紧接着,体内乱了。
不是经脉错位,也不是气血逆行,而是情绪突然失控。一股怒意毫无征兆地冲上来,让他几乎咬碎牙齿;下一瞬又变成悲痛,胸口发闷,像是有人把过去的伤疤全都挖开;还没等他反应,恐惧又涌上来,四肢发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七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轮番冲击神识。他意识到,这是七情碎片在动。
这些碎片一直藏在他体内,从未真正显现。现在却被玉如意引动,开始暴动。喜、怒、忧、思、悲、恐、惊,每一种都在争夺主导权,试图撕裂他的意识。
他闭眼,强迫自己冷静。可越是压制,那些情绪就越强烈。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母亲倒下的那一刻,父亲烧尽寿元的火光,哑婆婆最后一次递药时颤抖的手……这些画面不再是回忆,而是变成了情绪的燃料,越烧越旺。
就在他快要被淹没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轻响。
“铮——”
荒剑断刃飞了出来,直插进光束中央。剑身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名男子立于九重天之上,手持巨剑,一剑斩向自己的心口。鲜血洒落,七道光影从中飞出,被封入七枚晶石之中。
那是天帝斩断情丝的画面。
画面出现的刹那,光束开始扭曲,原本密不透风的封锁出现了裂痕。楚天抓住机会,不再对抗情绪,而是把它们当成炼丹的材料,在识海中构建起一座微型丹炉。
他用阴阳丹纹为引,将翻腾的情绪一点点导入炉中。怒火成了炭火,悲痛化作药材,恐惧则被当作淬炼的寒泉。虽然过程极其痛苦,但他始终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孟千秋站在原地,没有再出手。他看着荒剑上的画面,眼神微微变化,像是认出了什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该记起的事。
“你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苦。”他低声说,“天命本就是枷锁,何必挣脱?顺从它,你就能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
楚天没说话。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嘴角也有血迹溢出。七情仍在冲击,但节奏已经被他掌握。每一次情绪爆发,都被及时引入丹炉,转化为可控的力量。
荒剑依旧插在光束中,剑身的画面越来越清晰。那天帝斩情的一幕,似乎不只是记录,更像是某种传承。楚天能感觉到,剑中有东西在回应他,不是意志,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共鸣。
孟千秋见他不答,缓缓抬起玉如意,准备再次催动光束。可就在他动作的瞬间,荒剑突然震颤,一道剑意横扫而出,直接打断了他的施法。
光束晃动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但那一击也让楚天受到反噬,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用手背擦去血迹,终于开口。
“你说的回来……是让我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孟千秋停顿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是要你变成我。我是要你认清自己是谁。你体内的七情碎片,不是你的,是祂留下的。你所经历的一切,挣扎、反抗、突破……都在计划之内。”
楚天冷笑:“所以呢?我现在醒过来,就要回去当那个被安排好的棋子?”
“这不是安排。”孟千秋的声音沉了几分,“这是宿命。你逃不掉,就像我逃不掉这圣子之位。我们都是代价,只是你还不愿意承认。”
他说完,不再看楚天,而是低头看向手中的玉如意。那“妒”字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主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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