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从脚下滚落,滑进北侧的裂缝。楚天站着没动,风掀动他的衣角,荒剑在掌中微微震了一下。
他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转过身。
青鸾靠在断崖边,刚调息完,睁开眼就看到他转身的动作。她没问怎么了,也没动,只是手指轻轻一勾,袖口那点暗红火光闪了又灭。
澹台镜月站在高处,白衣被风吹得贴住手臂。她低头看了眼脚踝上的锁链,轻响了一声,便跃下岩壁,落在楚天左后方三步远的地方。
楚天开口:“我要进混沌边荒。”
声音不大,也不重,像说一件早就定好的事。
“去外神所在的核心。”
青鸾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她说:“我跟着。”
没有问值不值得,也没有说能不能活下来。她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楚天右边。
澹台镜月看着他掌心,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是烧过又愈合的痕迹。她说:“你若前行,剑便不会停。”
她没提代价,也没说危险。她只是把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收紧了一瞬。
三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谁再确认一次目的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
楚天低头看手。指尖还残留一点蓝光,是刚才调动风雷之力留下的。这力量现在很稳,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失控。金仙之躯已经适应,灵力流转顺畅,每一寸经脉都能听清它的走向。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回不来。
但他必须去。
因为第七块残印的位置,就在外神沉睡的地方。那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他一路找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可他不能停下。
他抬手摸了摸荒剑剑柄。
剑身又震了一下,这次比刚才更清晰。不是警告,也不是抗拒,而是一种回应。像是在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远处灰云翻滚,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空气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着。
青鸾也没动。她站在右侧,双手垂在身侧,火凤的气息藏在体内,随时能燃起来。
澹台镜月站在左后,剑未出鞘,但剑意已经铺开,护住三人周围。她的目光扫过天际,那里有几缕极淡的灵识波动,一闪即逝。
有人在看。
不止一处。
九霄边缘的星陨崖上,白泽盘坐着。九条尾巴铺在地上,像一幅展开的图卷。某一刻,第七尾突然抖了一下,毛尖泛起银光,接着整根尾巴变得透明,浮现出两个字——“楚天”。
那字只存在了一瞬,就碎成灰烬。
他睁眼,瞳孔映着星河。
“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他低声说,“十万年布局,只为让你慢一步,可你偏偏快了。”
他抬起前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痕。画面浮现出来:山坳北口,三人并立,风卷碎石,荒剑横握。
影像模糊,像是被什么遮住了。
“我不是为了护你才改命。”他继续说,“我是怕你太早抵达终点——而我们,都还没准备好。”
他闭上眼,一滴血从眼角滑下,落在地面。血渗进去,化作一枚符印,隐入地底。
那是标记,也是庇护。
天机阁深处,陈玄夜坐在案前。蜃龙之瞳在他额心闪烁,忽明忽暗。眼前浮现出一角山坳的画面,楚天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他嘴角扬了一下。
“原来如此,你要去补牢,却不知自己才是破壁之人。”
他提笔,在一张残页上画了一道血线,指向北方。纸上写着《寂灭演武图》四个字,墨迹未干。
三千道盟议事殿内,孟千秋手握镇海玉如意。玉器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金仙境已通,行踪锁定。”
他冷笑一声:“圣子礼还未完成,七情碎片尚缺三枚……你倒先替我填上了‘勇’字。”
他把玉如意放下,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殿外那片灰云。
幽冥魔渊某处,空间裂开一道缝隙。摩柯残魂悬浮其中,双目紧闭。忽然,他睁开眼,血光暴涨。
“那个握着雷光的孩子……终于要踏入吾族葬身之地了。”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黑雾,里面隐约传出无数哀嚎声。但他没下令追击,也没派人拦截。他只是看着,像是在等什么。
药圃里,哑婆婆蹲在地上,用指甲在石板上刻字。她本想写“止”,手却一抖,划出一道长痕。她抹掉重写,写下“行”。
她摇摇头,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刻字。
楚天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风还在吹,荒剑还在手中,同伴还在身边。
他没再迈步。
他知道一旦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青鸾站在右侧,余光扫过他的侧脸。她看见他左脸有三道纹路慢慢浮现,颜色由淡转深,最后变成暗紫色。那是丹纹,也是战斗的信号。
澹台镜月站在左后,脚踝锁链轻响了一下。她没抬头,但剑尖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指向北方。
三人谁都没动。
但他们都知道,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风忽然停了。
连灰云都不再翻滚。
天地间一片寂静。
楚天抬起手,把荒剑从腰间抽出半寸。
剑刃映出他眼睛的颜色。
他看着前方,说:“走。”
青鸾点头。
澹台镜月伸手握住剑柄。
白泽睁开眼,第九尾缓缓卷起。
陈玄夜放下笔。
孟千秋站起身。
摩柯闭上眼。
哑婆婆刻完最后一个字。
楚天迈出一步。
碎石从鞋底滑落,掉进裂缝。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地上,一动不动。
荒剑完全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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