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跪在碎石上,掌心还残留着火羽熄灭后的灼热。那道焦痕像一块烙印,深嵌在皮肤之下。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看头顶裂开的缝隙。外面翻滚的黑云已经沉寂,可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血雨还在落。
一滴砸在他肩头,滚烫如熔浆。
又一滴滑过眉心,混着冷汗与血水,流进嘴角。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依旧不动。
直到第三滴血珠落下,正中掌心那道焦痕。
剧痛袭来。
不是身体的痛,而是记忆的撕裂。一瞬间,他看到了无数画面——
青鸾站在灯下,手持烛台,目光冷静。
她在噬魂丹发作时咬破嘴唇,鲜血滴入火盆,点燃幽冥之火。
她为他挡下血瞳光束,胸口贯穿,却仍死死站着。
她在他调息时默默抽出最后一丝火源,绕在他周身。
还有刚才,她额头抵着他,说出最后两个字时的眼神。
不是恐惧,不是遗憾。
是托付。
楚天猛地闭眼。
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波动。
他站起身,双腿发抖,伤口渗血,但他站起来了。焚霄剑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他没有去拔,只是将左手按在胸口。
新生的紫金丹纹微微搏动,与体内九重气旋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那九道残影已经开始松动,似乎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压力。
就在这时,血雨忽然凝滞。
空中每一滴血珠都停住了,悬而不落。整个空间陷入短暂的静止,仿佛连时间都被掐住咽喉。
紧接着,那些血珠开始移动。它们缓缓汇聚,由散乱到有序,最终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雕像般的身影。
通体漆黑,线条冷硬,五官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它从血雨中走出,每一步落下,地面便出现一圈龟裂的波纹。它的右手握着一口钟,完整无缺,钟身刻满古老符文,轻轻一震,便有无形之力扩散开来。
楚天立刻抬手,左脸三道丹纹应念浮现,紫焰沿着手臂蔓延。他双脚分开,稳住身形,同时调动体内仙灵之力,引导九重气旋逆冲经脉,在体表凝出半透明的法则锁链。
锁链缠绕全身,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无形铠甲。
雕像停下脚步,距离他十步远。它抬起手中的钟,轻轻一晃。
一声钟鸣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在神魂深处炸开。楚天脑中嗡的一声,七窍瞬间渗出血丝。他的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但双手撑地强行挺住。
法则锁链剧烈震荡,部分开始崩断。
第二声钟鸣紧随而至。
这一次,楚天提前结印,指尖划过左臂丹纹,逼出一滴精血融入紫焰。血焰顺经脉奔涌,在身前勾勒出残缺的“弑神符文”。符文一闪,局部空间扭曲,钟声轨迹偏移,擦着他的肩膀掠过。
几缕头发被削断,飘落在地。
他喘了口气,嘴角溢血。
第三声钟鸣来了。
这一回,钟声不再扩散,而是直接锁定他的神魂。东皇钟虚影扩张,化作百丈巨影,当头压下。楚天全身剧震,丹纹光芒急剧变弱,体表的法则锁链一根接一根断裂。
他张口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被掀飞出去,背部狠狠撞上断裂的石柱。旧伤崩裂,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他靠着石柱滑坐在地,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焚霄剑的剑柄。
雕像缓缓走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跳上。
它举起钟,准备最后一击。
楚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道焦痕还在发烫。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保持清醒。他强迫自己运转丹书系统,试图调用逆命丹阵。
可丹书毫无反应。
他心头一沉。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识海深处突然亮起一道金光。
一页古篆浮现。
八个大字缓缓展开——
**以身为引,弑神可成**
金光流转,瞬间灌入四肢百骸。楚天瞳孔收缩,似有所悟。他盯着那八字箴言,嘴角溢血,却露出冷笑。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不是杀神,是‘引’神。”
话音未落,雕像已挥动东皇钟。
钟影笼罩而下,欲将他彻底镇压。
楚天没有躲。
他反而张开双臂,将全部意志集中在丹田之中。九重气旋疯狂旋转,第一式的法则“断因果”自动浮现,顺着经脉直冲指尖。他抬起右手,对着空中划下。
一道无形痕迹出现。
地面无声塌陷,一块方圆三尺的岩石连同其下方的空间一同消失。
但这不是攻击。
这是标记。
他在为自己划定界限。
钟影落下,砸在空处。
空间坍缩,狱界核心剧烈震荡。裂缝迅速扩大,头顶穹顶轰然塌陷一块,碎石如雨落下。楚天被余波掀翻,滚出数丈远,手掌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他趴在地上,手指仍指向天空。
丹书中的八个字仍在识海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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