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最后一丝光亮。
楚天站在原地,手还握着断剑。钟体完全合拢,四周变得死寂。他能感觉到空气在变重,每呼吸一次都像背着石头。经脉被压得发麻,丹田里的金丹转动缓慢,几乎停滞。
左脸三道丹纹开始发热。
他知道不能等。再拖下去,连动都动不了。他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有一层温热的波动,是金色锁链的存在。这锁链钉住了残片,也替他挡了一部分压力。但他清楚,这只是开始。
头顶传来震动。
云层裂开,一道身影浮现。那是一个巨大的雕像,立在虚空之上,看不清面容,只有两道金光从眼眶射出,直直落在钟内。声音如雷,砸进脑海。
“蝼蚁也配染指帝兵?”
楚天没抬头。他知道那是谁。东皇钟共鸣引来的意志投影,不是真身,却是规则本身。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钟内的空间猛地一沉。地面出现裂痕,楚天膝盖一弯,差点跪下。他咬牙撑住,手指抠进石缝。
断剑还在手里。
他记得她拔剑时的样子。没有犹豫,反手就刺。那一声轻响,到现在还在耳边。他不能倒。也不能退。
他闭上眼,把所有杂念压下去。识海中,丹书轻轻颤动。一页卷轴缓缓展开,上面浮现出几个字:“法则囚笼,破虚逆灵。”
他明白了。
这钟不是要杀他,是要炼他。把他当成材料,一点点磨去意志,最后成为钟的一部分。就像那些执法天兵残魂一样,变成守墓的傀儡。
不行。
他还有事要做。
他伸手探入储物戒,取出一枚丹药。白色药丸,表面有银纹流转。这是最后一枚结婴丹,原本准备突破用的。现在只能提前用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丹上。丹药瞬间被染红,冒出一丝白烟。他毫不犹豫,将它按进丹田。
剧痛立刻袭来。
金丹本就有裂痕,这一下像是要把它彻底震碎。但他不管,反而催动丹纹,让紫焰顺着经脉冲向丹田。火焰与丹药融合,一股狂暴的力量炸开。
仙灵之气涌了出来。
刚开始是一缕,接着越来越多。银白色的气流在体内乱窜,撞得经脉生疼。他强忍着没叫出声,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面。
钟内的压力也在增强。
重力翻倍,空气凝成液体般压在身上。他的手臂开始颤抖,骨头发出咯吱声。可体内的仙灵之气却越来越旺,和紫焰缠在一起,形成一股新的力量。
他睁开眼。
瞳孔里闪过一道银光。
“以丹引灵,逆流冲窍!”他低吼一声,双掌猛然拍地。
轰!
一圈波纹从他为中心炸开。脚下的石板全数崩裂,裂缝蔓延到钟壁。钟体晃了一下,发出嗡鸣。
天帝雕像的目光更冷。
“区区凡躯,妄图逆行天律?”
话音未落,钟内法则再次变化。原本只是重压,现在开始扭曲空间。楚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长又压缩,五脏六腑移位。他吐出一口血,但嘴角却扬起。
他在笑。
因为他看到,丹田中的裂痕虽然更深,可那股仙灵之气却没有散。反而在裂缝中扎根,像树根一样蔓延开来。
他还没倒。
也没认输。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断剑剑脊。那里还留着他干掉的血迹。他用力一抹,把血涂在自己胸口。
丹书震动加剧。
他知道机会来了。
只要能把这股力量引到极致,就能打破囚笼。哪怕只是一瞬,也够他做点什么。
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丹纹全部燃起,紫焰包裹全身。仙灵之气从丹田冲出,沿着经脉奔腾。他引导着它们,一点点注入左臂。
那里是丹炉印记所在。
印记发烫,像是要烧起来。他咬牙坚持,额头青筋暴起。忽然,印记处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黑气冒了出来。
是墨九幽留下的残息。
他早知道这东西藏在里面。一直没动,就是在等这一刻。
他一把抓住那缕黑气,直接塞进丹田。
“帮我撑住。”他在心里说。
下一秒,丹田爆炸般胀痛。
可仙灵之气的流速快了十倍。
钟体剧烈摇晃,表面云雷纹疯狂闪烁。十二块残片拼合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痕。金色锁链缠住的核心位置,黑光再次跳动,虽被压制,却不肯熄灭。
天帝雕像抬起手。
掌心凝聚一团金火。他要把整个钟炼化,连同里面的人一起焚尽。
楚天察觉到了。
他知道时间不多。
他猛地站起,一手抓着断剑,一手按在心口。他能感觉到金色锁链的脉动,和丹书的节奏一致。他深吸一口气,把体内所有力量集中到右臂。
“你说我不配?”他抬头,直视那双金瞳,“那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还跪着!”
他大喝一声,整个人冲天而起。
不是靠腿,是靠体内那股混杂着紫焰、仙灵、精血和残息的力量。他撞向钟顶,断剑高举,剑尖对准最薄弱的一环——那是残片拼接的中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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