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三道残影缓缓抬手，雷光再度凝聚。
楚天站在原地，掌心仍贴在那行血字上。刚才的战斗让他明白，这些残影不是单纯的守卫，而是带着法则权限的存在。它们会学习，会进化，甚至能在短时间内调整战斗方式。可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眼前的敌人，而是这行字本身。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血字浮现时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阵法痕迹，就像是凭空刻入石中。而且内容太过刻意——“法则？不过蝼蚁之力。”这不是警告，更像是掩饰。
他闭了闭眼，神识沉入识海。丹书安静悬浮，页面泛着微弱金光，像是在记录刚才的战斗数据。但他知道，系统不止于此。它能解析法则，能铭刻丹纹，甚至能让丹药演化出功法符文。那么，它是否也能读取这些被抹去的记忆？
“青鸾。”他低声说。
“我在。”她靠在石碑边缘，声音有些虚弱，但还算清醒。
“别动。我试试看能不能从这行字里挖出点东西。”
他说完，不再犹豫，调动丹书能量，顺着掌心缓缓渗入地面。一股冰冷的阻力立刻传来，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那不是灵力封锁，也不是阵法禁制，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东西——规则层面的隔绝。
他的指尖开始发麻，太阳穴突突跳动。强行探查高阶封印，对神识是巨大负担。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大输出。丹书微微震颤，页面翻动一页，浮现出一段古老文字。那些字符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能理解其含义。
这是逆向解码。
就像将丹纹从经脉中剥离一样，现在他要用同样的方式，把被封印的信息从血字里抽出来。
青鸾看着他左脸的丹纹逐渐浮现，紫焰般的脉络顺着皮肤蔓延。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咬住嘴唇，没有出声。
楚天呼吸变慢，意识完全集中在那一丝渗透进封印的能量上。时间仿佛拉长，每一息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忽然，他感觉到一点松动。
那层屏障裂开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画面涌入脑海。
一片浩大殿堂，云雾缭绕，金柱林立。天帝端坐高位，背对群臣，声音冷漠如霜：“此试炼非为选拔真仙，实为筛选傀儡。唯有通过者，方能成为我之容器。”
画面一转，无数飞升者跪伏在地，身体被金色锁链贯穿，灵魂一点点剥离，化作纯粹的能量注入一具具无面人形躯壳。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恐中，连惨叫都被抹去。
“养分。”天帝轻声道，“真正的仙，不需要意志。”
楚天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两步，额头冷汗直流。他胸口起伏，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那画面带来的冲击太过直接。他一直以为飞升是终点，是超脱。可现在他知道，所谓飞升，不过是被选中的开始。
“你看到了什么？”青鸾扶着石碑站起来，声音有些抖。
楚天没回答。他重新看向丹书，发现页面深处有一道猩红裂痕正在缓缓愈合。刚才那一幕，是丹书主动释放的记忆片段。它抗拒开启，但在他强行注入丹纹之力后，系统为了自保，不得不打开一道口子。
原来如此。
丹书之所以能炼出极品丹药，之所以能引动法则，是因为它本就是天帝当年炼制的禁忌之物。而所谓的“真仙试炼场”，根本不是通往自由的道路，而是一条生产线。所有闯关成功的修士，最终都会被炼化成没有意识的傀儡，成为天帝维持统治的工具。
飞升者甲临死前说的话突然清晰起来——“你们，也是祭品？”
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青鸾的声音很轻，“我们若成功，也只是提线木偶？”
楚天终于开口：“不。”
只有一个字。
但他语气坚定。
青鸾抬头看他。
他站在石台中央，掌心还残留着血字的触感。左脸丹纹缓缓隐去，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刚才的画面没有让他恐惧，反而点燃了某种东西。
他一直想通过试炼，想证明自己够强。可现在他明白了，这条路本身就是错的。
“他们设下规则，让我们拼命往上爬。”楚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爬得越高，就越接近被吞噬的命运。”
“那你打算怎么办？”青鸾问，“停下？放弃？”
“不。”他又说了一遍，“我要走另一条路。”
“什么路？”
“失败者的路。”
青鸾愣住。
楚天抬起头，目光穿过广场深处那道裂缝。那里黑沉沉的，像是通往迷宫的入口。执法天兵的残影还在上方游走，雷光闪烁，监视着每一个角落。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们要的是通过试炼的人。”他说，“那我就偏偏不通过。我不登顶，不破关，不做他们的容器。我要留在规则之外，撕开一条不属于任何人的路。”
青鸾盯着他，许久没说话。
风从裂缝中吹出，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远处，又一道残影掠过天空，轨迹比之前更加精准。监控系统仍在运转，而且越来越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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