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手掌还贴在罗盘表面,那块残破的炉壁上螺旋纹路正微微发亮。他盯着那光点,手指收紧。青鸾靠在碎石堆里,呼吸浅而急,听见他低声说:“不对……他们不该来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头顶空气裂开九道口子。
金光从裂缝中落下,照亮了盆地焦黑的地面。九个人影踏光而下,落地无声。他们穿着各大宗门首脑的服饰,衣摆沾着尘土,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平静。每个人眉心都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细线,像是烙进去的印记。
楚天猛地将罗盘收回袖中,左脸丹纹重新燃起。紫焰顺着经脉爬到脖颈,在胸前形成一片网状屏障。他一把将青鸾往身后推,自己往前跨了一步。
第一道金光落地时,那人双膝跪地,额头触地。接着第二人、第三人……九人齐刷刷跪倒,口中齐声念道:“恭迎盟主降临,献我灵根,奉我魂魄!”
声音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音。
楚天瞳孔一缩。这些人不是被控制的长老,他们是主动来的。每一个眼神都透着狂热,像是在迎接神明。
天空第十道裂缝缓缓打开。
玄袍身影走下,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星河流转的痕迹。那人落在半空,眉心一点朱砂红得刺眼。他低头看着楚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却不带温度。
“楚天。”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风声,“你炸了丹炉,斩了命线,倒是比我想象中快。”
楚天盯着他,没说话。
他知道这人是谁。三千道盟盟主,孟千秋。他曾见过这个名字刻在天机阁密报的最深处,标注为“容器”。
孟千秋轻轻挥手,九位首脑同时起身。他们的手掌各自翻转,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地面,竟不渗透,反而沿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蔓延开来。
楚天察觉脚下地脉震动。那些血流正在勾连,形成一座巨大阵法的轮廓。阵心直指他胸口。
“你们疯了?”他低喝,“你们知道这炉子里炼的是什么?是你们的修为,是你们的命!”
一位身穿紫阳宗主袍的老者抬起头,眼中泛着金光:“你说错了。这不是掠夺,是奉献。我们自愿献出灵力,换取飞升之路。这是荣耀。”
“荣耀?”楚天冷笑,“你们还记得十年前那天夜里,自己是怎么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吗?你们忘了被抽走修为时的撕裂感,忘了灵魂被割开的声音。现在却告诉我这是荣耀?”
老者神情不变:“痛苦已被净化。天帝赐予我们安宁,赐予我们信仰。你不明白,是因为你从未真正归属。”
楚天左手按地,丹纹锁链瞬间探出,缠住最近的一条血线。他想切断阵法连接,却发现那血线坚韧异常,而且不断有新的血液补充进来。
孟千秋站在空中,淡淡道:“不用白费力气。这座祭坛由九大势力首脑共同构建,以血脉为引,以信念为基。你毁不了。”
“信念?”楚天抬头,“你们的信念是被人洗掉记忆后塞进去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失去?”孟千秋笑了,“我们得到了更多。秩序、和平、永恒的归宿。而你带来的只有混乱和毁灭。你破坏丹炉,就是破坏整个修仙界的根基。”
“那我就毁了这个根基!”楚天猛然站直身体,左脸丹纹冲出一道紫焰柱,直冲天际。他将最后一丝丹气注入罗盘,试图强行定位祭坛核心。
罗盘在他掌心发烫,指针疯狂旋转。
就在这一刻,九位首脑同时抬手,掌心血痕扩大,更多的血流入阵法。整座祭坛亮了起来,金光如潮水般涌向楚天。
他感到神魂被挤压,像是有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服从吧……回归吧……成为我们的一员……”
青鸾在后面挣扎着坐起,双手撑地。她看见楚天的身体晃了一下,左脸的紫焰开始闪烁不定。
“楚天!”她喊了一声。
楚天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他借着疼痛清醒神志,右手狠狠拍地,银白丹火顺着丹纹锁链反向烧进祭坛边缘。
火焰接触到血线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响。那一段血线变黑,断裂。
但马上就有新的血液补上。
孟千秋看着这一幕,依旧平静:“没用的。只要他们还信,祭坛就不会崩塌。你对抗的不是一个人,不是十个,而是整个体系。”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信仰有多坚固!”楚天猛然抬头,双眼泛起紫焰,“你们说这是自愿?那你敢让他们回想一下,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们到底签下了什么契约?”
九位首脑的动作齐齐一顿。
其中一人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出现一瞬间的动摇。
孟千秋脸色微变,抬手一挥。那人立刻恢复平静,眼中的金光更盛。
“记忆封锁有效。”孟千秋说,“他们不会再想起任何不该记得的事。”
楚天盯着他,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封住记忆就能掩盖真相?你以为用虚假的安宁就能换来自愿?你们不是信徒,是被洗脑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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