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背靠石碑,右手指尖仍贴在那行“莫回头”的刻痕上。碑面的共鸣尚未散去,像一根细线缠绕着神识,将他从天帝印的威压中勉强拉回。七名化神修士围立不动,却已无人上前。中央那柄黑尺忽然震颤,裂缝中金光暴涨,一道身影缓缓从中踏出。
白袍玉冠,眉心一点朱砂印记,来人负手而立,气息如渊似海。他脚未沾地,身形虚浮,却让整个祭坛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楚天瞳孔微缩。
是孟千秋——这一次不再是残影,而是自法器中走出的完整虚影。他的面容冷峻如旧,目光落在楚天脸上时,却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失物。
“果然是你偷了河图。”
声音不高,却带着法则般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压得楚天元婴一沉。
话音落下的瞬间,孟千秋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古印。印身无字, 只流转着淡金色纹路,与那柄黑尺同源。他轻轻一按,天帝印便悬于头顶,缓缓旋转,释放出层层叠叠的压制之力。
楚天膝盖一弯,几乎跪倒。左脸丹纹剧烈跳动,紫焰自发涌出,在经脉中逆行抵抗。可这股力量太过纯粹,不像是灵力,更像是某种根源性的裁定——如同天地本身在否定他的存在。
他咬牙撑住,指尖依旧贴着石碑。那丝微弱的共鸣还在,虽不足以抗衡天帝印,却成了唯一能抓住的支点。他知道,若此刻松手,便是彻底沦陷。
孟千秋俯视着他,语气平淡:“你以为毁了一件仿品,就能断掉追踪?”
他指尖轻点,黑尺猛然一震,裂口扩大,金光如潮水般涌出,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血色符链,直指楚天胸口。
楚天猛地侧身,符链擦过肩头,灼烧声响起。伤口再度裂开,血未滴落,就被无形之力吸走,没入尺中。
“你在收集血脉。”楚天低声道,声音沙哑,“不只是我……你想顺着契约,把所有响应者的位置都挖出来。”
孟千秋没有否认。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归于冷漠:“妖族旧誓本该湮灭。你唤醒它,就是逆天。而我,只是执行应有之罚。”
楚天冷笑:“所以你就把自己炼进一把破尺里?堂堂三千道盟圣子,甘当器灵?”
“器灵?”孟千秋眉梢微动,忽然笑了,“你还不明白。不是我依附于它,是它因我而成形。镇海玉如意断裂之时,我以圣子之血立契,将自身命格烙入残片。这一尺,本就是我的延伸。”
他说完,天帝印再次下压。地面轰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百丈。楚天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左脸丹纹渗出血丝,沿着下颌滑落。
可就在他即将完全被压制的刹那,指尖触到的石碑突然传来一阵异样震动。那“莫回头”三字,竟微微发烫,仿佛有人在另一端回应。
楚天眼神一凝。
他立刻明白——这不是白泽留下的警告,是禁制。一道用来隔绝天机窥探的封印,至今仍在运转。而此刻,正是它在替他分担部分威压。
机会只有一次。
他不再犹豫,左手迅速结印,将残存的紫焰尽数导入丹田。与此同时,右手探入储物戒,取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法则丹。丹身通体漆黑,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时间符文——这是他用五枚残丹重炼而成的“滞时丹”,专为对抗高阶法则所备。
孟千秋察觉异动,冷哼一声:“垂死挣扎。”
天帝印骤然加速下坠,眼看就要将楚天彻底镇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天抬手,将滞时丹狠狠掷向黑尺裂缝!
丹丸飞入的瞬间,整把尺子剧烈震颤。金光骤然紊乱,原本稳定的符链开始扭曲崩解。孟千秋脸色微变,急忙掐诀欲稳器身,却已来不及。
“轰!”
一声闷响自尺内爆发,如同丹炉炸膛。滞时丹中的时间之力在封闭空间中疯狂震荡,直接冲击器灵核心。黑尺表面裂痕迅速扩张,金光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
孟千秋虚影一晃,身形变得模糊。他怒目看向楚天:“你竟敢用法则丹污染天道法器!”
“不是污染。”楚天喘息着站起,抹去唇边血迹,“是反击。”
他盯着那柄濒临崩溃的黑尺,缓缓道:“你说它是你的延伸?那我就打断你的手。”
话音未落,他并指为引,催动识海深处最后一缕丹书紫焰。紫焰顺着手臂奔涌而出,缠绕掌心,竟在指尖凝成一道极细的火线,直射尺芯。
火线穿透裂缝,精准刺入那块玉质碎片内部。
刹那间,尺身爆发出刺目强光,随即“咔嚓”一声,整把黑尺从中断裂。金光溃散,孟千秋的虚影剧烈扭曲,如同风中残烛。
“你……不会好过……”
他的声音开始断续,却仍透着森然寒意,“你以为毁了这件器物就能逃?三千道盟的耳目遍布九霄,我会亲自追杀你。下次见面,我会剥了你的皮!”
最后一个字落下,虚影彻底消散。黑尺残件坠地,断裂处露出一块指甲大小的玉片,静静躺在裂缝边缘。
楚天没有立刻去捡。他站在原地,呼吸粗重,左脸丹纹焦黑一片,肩头伤口不断渗血。但他双眼依旧锐利,死死盯着那块玉片。
他知道,这场博弈还没结束。
孟千秋虽退,但威胁犹在。那句“剥皮”不是空言,而是某种仪式性的宣判——每一代三千道盟圣子,都要经历剥皮削骨之痛,才能继承天帝血脉。如今对方以此相誓,意味着他已将楚天视为必须净化的“叛逆”。
楚天缓缓蹲下,伸手拾起玉片。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半道符文,与镇海玉如意的气息同源,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混沌杂质。
他凝视片刻,将其收入袖中。
就在此时,脚下大地忽然传来一阵细微震动。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隐约有符文亮起,一闪即逝。
楚天抬头望去,只见祭坛中央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极细的裂痕凭空出现,如同玻璃上的划痕,缓慢延伸。
他站在原地未动,手中紧握玉片,目光沉冷。
风卷起灰烬,在他脚边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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