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背靠藏经阁大门,掌心抵住门框上的符纹,体内灵力几近枯竭。禁制亮起的瞬间,他听见门外紫雷撕裂空气的声音,紧接着是执法天将踏地逼近的闷响。那股压迫感如山岳压来,可就在对方即将破门而入时,天空的雷霆竟偏移了方向,轰然砸向山门石兽,震得整座阁楼簌簌发抖。
他没时间喘息。
左脸丹纹忽地一跳,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从地底传来。那感觉熟悉得诡异——与丹书同源的气息,藏在极深处,如同沉睡的心跳。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指尖蘸血,在掌心画下“封灵印”,一道暗红符痕浮现,勉强将丹书外溢的波动压制下去。紫光仍在皮下游走,像活物般挣扎,但他已顾不得更多。顺着那股牵引,他踉跄起身,沿着墙边暗廊往里走去。
脚下的青石开始变化,纹理由方转圆,刻痕深陷成沟槽,隐隐泛出锈色光晕。每走一步,地面都轻微震颤,仿佛踩在某种阵法的核心节点上。他低头看去,那些沟槽竟是锁链形状,交错盘绕,构成一座庞大阵图。断命锁链阵——只听闻于古籍中的禁忌之术,专杀非丹道血脉者。
他没有退路。
再次割开手指,让鲜血滴落在阵眼之上。血珠滚落的刹那,锁链纹路逐一亮起,不是炽烈光芒,而是死灰般的幽芒,像是点燃了早已熄灭的冥火。阵法未阻他,反而缓缓开启,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显露出来,石阶向下延伸,没入黑暗。
他迈步而下。
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间凝出白雾。墙壁上浮现出斑驳壁画,描绘着历代炼药师跪拜一卷丹书的场景,但每一幅画中,手持丹书之人最终都被雷劫劈碎,或化作飞灰,或被黑影吞噬。画面尽头,最后一幅图上,是一个人影站在冰棺前,伸手触碰棺盖,而他的身后,站着另一个与他面容相同的身影。
楚天盯着那幅画看了片刻,继续下行。
阶梯尽头是一扇石门,高逾三丈,表面刻着四个古篆:“逆者形神俱灭”。字迹深陷,边缘布满裂痕,像是曾有人强行闯入却被反噬致死。
他沉默地抬手,将掌心残血抹在门中央。血液渗入刻痕,整扇门微微震动,随后自内而外地裂开一道缝隙。寒气涌出,带着腐朽与药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密室。
中央矗立着一具寒玉冰棺,通体剔透,内里躺着一具枯槁尸体。那人五官依稀可辨,眉骨高耸,鼻梁笔直,虽已死去不知多少年月,仍透出一股凌厉之气。最令人惊异的是,尸体右手插着半截镇魂锁,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石壁黑暗之中;左手紧握一卷竹简,封皮上写着《万法归一诀》五个字,字体苍劲,墨色如新。
楚天一步步走近。
四周墙壁忽然亮起,浮现出无数幻象——有丹师引动九重丹劫自焚而亡,有修士手持丹书却被天雷贯穿头颅,更有甚者,刚翻开书页,整个人便化作黑烟消散。每一幕都无声上演,却透出浓烈警告:取书者死。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些死亡画面,最终落回冰棺之上。
“我不信命。”他低声说,伸手按向棺盖。
指尖触及寒玉的瞬间,识海猛然剧震。丹书虚影自行浮现,一页古老篇章缓缓展开,其上浮现出八个燃烧的古字:“吾身即炉,吾骨为鼎”。
与此同时,冰棺天灵盖处裂开一道细缝。
灰影冲出,直上半空,凝聚成一道枯瘦人形。空洞的眼眶转向楚天,嘴唇未动,声音却如万古回响般响起:“我……回来了。”
楚天猛地后退半步,右臂横挡胸前,丹炉印记微微发烫。他盯着那道身影,心跳如鼓。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
“墨九幽?”
灰影悬浮不动,空洞双眼凝视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你在焚霄剑格里的残魂……也是你?”
“是。”灰影抬起手,指向冰棺中的尸体,“也是他。”
楚天瞳孔骤缩。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眼前这具尸身,是我本体。”墨九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初代丹道始祖,第一个拿起丹书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天道封印的存在。”
密室内一片死寂。
楚天盯着冰棺中的尸体,又看向眼前的灰影。两者轮廓几乎一致,只是一个已死,一个尚存一丝意识。
“那你现在是什么?”他问。
“残念。”墨九幽低声道,“被斩去肉身、剥离神魂后的最后执念。我在剑格中等了千年,只为等一个能打开这扇门的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流着我的血。”墨九幽忽然抬手,指向楚天左脸,“那三道丹纹,不是偶然生成的。那是血脉觉醒的标记。你是我的后裔,哪怕隔了无数代,丹书认你,是因为它本就该属于我们这一脉。”
楚天喉头一紧。
他想起幼年时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残破玉佩,想起母亲总说他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想起每一次炼丹时,丹炉自动共鸣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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