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的第一次小讲座,像一块被精心打磨的燧石,在班级里磕碰出零星的火花后,并未立刻燃起燎原之势,却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改变着一些东西。
最直接的变化是,课后围在他桌边讨论物理问题的同学,眼神里少了几分最初的试探和好奇,多了几分认真与信服。他们开始尝试用凌凡提到的“建模”思路去审题,哪怕只是笨拙地模仿“先想象场景”这一步,也似乎让解题过程多了一点不一样的滋味。偶尔,会有同学在讨论到某个难点时,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就像凌凡说的,得先把这个过程在脑子里‘跑’起来……”
这种无声的认可,像涓涓细流,持续滋养着凌凡的信心。但他心里清楚,一次成功的分享,更多是理念的传递和信心的建立。真正的试金石,永远是下一场硬碰硬的考试——即将到来的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
这次期中考试,意义非同一般。它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大型综合检测,是对半个学期学习成果的严肃审视,其成绩和排名,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老师、家长乃至学生自己对未来方向的判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绷紧的张力。
凌凡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但它并未让他慌乱,反而像一块磨刀石,让他更加专注于打磨自己的“武器”——动态物理模型。
他将复习重心放在了过程的“动态关联”上。不再满足于理解单个的知识点,而是有意识地将不同章节的内容串联起来。复习力学时,他会思考能量角度和动量角度如何互补;学习电磁感应时,他会将其与力学中的受力分析、运动学紧密联系。
他的错题本上,多了许多他自己画的、带有箭头和注释的过程分析图。一道涉及导体棒在磁场中切割磁感线运动的题目,旁边可能就画着棒的速度、感应电动势、感应电流、安培力、加速度之间相互影响、动态变化的链条图。他试图用这种图表,将公式背后那个“活”的物理过程固化下来,印在脑子里。
他甚至开始尝试一些更高阶的“预判”。在解一道复杂电路动态分析题时,他会先根据元件参数和连接方式,大致推测当某个电阻变化时,各支路电流、电压会如何响应,是增大还是减小,变化的快慢趋势如何,然后再进行严格计算验证。这种基于物理直觉的“预演”,让他对问题的把握更深了一层。
苏雨晴在那次小讲座后,与凌凡的交流也自然了许多。有时她会拿着自己整理的、条理极其清晰的专题笔记与凌凡分享,里面系统归纳了各类题型的核心思路和易错点;而凌凡则会和她讨论一些自己对于特定物理过程“模型构建”的细节心得,比如如何更准确地把握某个临界状态,或者如何理解一个抽象概念的具体图像。
两人风格迥异,苏雨晴擅长将知识网格化、结构化,如同建造一座精密的知识大厦;而凌凡则热衷于挖掘每个知识点背后的“物理故事”,像是在描绘大厦内部动态运行的蓝图。这种互补式的交流,让凌凡受益匪浅,他感觉自己构建的模型,正在被纳入一个更庞大、更严谨的体系之中,根基愈发稳固。
考试前夜,凌凡没有熬夜。他按照陈景老先生指导的“考前放松法”,只是静静地翻阅着自己的错题本和那些手绘的过程分析图,像将军在战前最后一次检视自己的兵力部署图和作战方案。心中虽有波澜,但更多的是一种“尽力而为,问心无愧”的平静。
期中考试的物理考场,肃穆无声。
试卷发下,凌凡快速浏览全卷,心跳平稳。题型都在预料之中,难度分布也较为合理。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最后两道综合大题上。
一道是力学综合,涉及多物体、弹簧连接、碰撞与能量损失的复杂过程。
另一道是电磁学综合,带电粒子在交替变化的电场和磁场中的运动,对空间想象力和过程分析能力要求极高。
换了以前,看到这种题目,凌凡会下意识地心头一紧。但此刻,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自己制定的策略:稳扎稳打,确保前面积累优势;攻坚克难,用动态模型拆解综合题。
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他做得异常谨慎,充分利用“模型思维”辅助判断。每一个选项,他都会快速在脑中构建对应的简单物理场景进行验证,避免落入陷阱。遇到涉及微观理解的概念题,他不再死记硬背,而是调动那个“物理世界”的图景去理解。速度不算最快,但准确率极高。
解答题部分,他书写规范,步骤清晰,同时不忘在草稿纸上勾勒关键的过程示意图,帮助自己理清思路。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熟练的工程师,面对一个个设计好的物理系统,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它们的结构、运行原理和关键参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场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预示着遇到困难的轻微叹息。
凌凡终于来到了最后两道大题面前。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手指,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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