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计划制定完毕,像一张精密的地图,铺满了凌凡的书桌。他摩拳擦掌,准备第二天一早便投身于这场自我锻造的战役之中。然而,就在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一个傍晚,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为他的征程添上了一抹瑰丽的色彩。
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区号是本地的。
“喂,您好?”凌凡有些疑惑地接起。
“是凌凡同学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沉稳。
凌凡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是陈景先生!
“陈老师!是我!”凌凡的声音因意外和激动而微微提高,“您怎么……”
“呵呵,我问李老师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没打扰你吧?”陈景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
“没有没有!一点都不打扰!”凌凡连忙说道,心里猜测着先生的来意。是关心他的期末成绩?还是有什么新的指点?
“期末考试,我听说你考得很不错,数学更是进步显着。”陈景先生果然提到了成绩,语气中带着赞许,“尤其是最后那道题,能用通法解出来,说明你真的入门了。”
凌凡感到脸颊发烫,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谢谢陈老师!都是您之前指导得好,让我知道了方法的重要性。”
“方法固然重要,但执行方法的毅力和悟性,在你。”陈景先生顿了顿,话锋一转,“寒假有什么打算吗?”
凌凡立刻将自己刚制定的、密密麻麻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巩固数学”和“开启物理新征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然后,陈景先生缓缓开口:“计划很扎实,很好。数学巩固,做题和梳理是必要的。不过,除了埋头拉车,有时也需要抬头看路,甚至……仰望一下星空。”
仰望星空?凌凡有些不解。
“凌凡,你学了这么久数学,做了这么多题,有没有停下来想过一个问题,”陈景先生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数学,到底是什么?”
数学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入了凌凡忙碌而具体的思维中。他一下子被问住了。 数学是什么?是公式?是定理?是试卷上的分数?是解决物理问题的工具?这些答案似乎都对,但又感觉远远不够,无法触及那个最核心的本质。
“我……我没仔细想过……”凌凡老实回答。
“没关系。”陈景先生温和地说,“很多埋头苦学的人,都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能让你未来走得更远,看得更深。它不是帮你解下一道题,而是帮你理解你正在做的事情的意义,让你看到这片森林的全貌,而不是仅仅熟悉其中的树木。”
陈景先生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家大概的位置。如果你方便的话,现在下楼一趟?我有个小礼物给你,或许能帮你‘仰望一下星空’。”
礼物?下楼? 凌凡又惊又喜,没有任何犹豫:“方便!我马上下来!”
他挂了电话,套上外套,跟父母说了一声,便飞快地冲下楼。
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他却感觉浑身发热。跑到小区门口,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晕,他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是陈景先生。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围着围巾,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
“陈老师!”凌凡跑过去,呼吸间带着白气。
“呵呵,跑这么急。”陈景先生笑着,将手里的书递了过来。
凌凡双手接过。书很厚,颇有分量。封面是深蓝色的,如同夜幕。上面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什么是数学》
作者是R·柯朗和H·罗宾斯。
他翻开扉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许多有趣的图表、公式,不像教科书,更像是一本……哲学书?或者科普着作?
“这本书,”陈景先生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不是教材,也不是习题集。它不会直接教你如何解题。但它会带你从更高的视角,纵览数学的全貌,理解数学的基本思想、方法和意义。它会告诉你,数学不仅仅是计算和证明,更是一种语言,一种思维体操,一种刻画自然与宇宙的精密工具,甚至是一种艺术。”
凌凡抚摸着书封,感受着其下蕴藏的厚重思想,心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你现在的数学学习,好比是在精心打磨一把锋利的剑,这很好,很必要。”陈景先生指了指那本《什么是数学》,“而这本书,或许能让你明白,你为何要磨这把剑,以及将来可以用这把剑,去做些什么,去探索怎样一个广阔而奇妙的世界。它关乎兴趣,关乎眼界,关乎底蕴。”
“寒假里,在做题累了的时候,不妨翻翻它,不用刻意去读,就当是放松,看看数学家们是如何思考的,看看数学是如何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的。或许,某一段话,某一个例子,就能点燃你心中更大的好奇之火。”
凌凡紧紧抱着这本书,感觉它比任何习题集都要沉重,因为它承载的不是知识,而是智慧的重量和视野的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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