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江心战鼓惊起,如同丢入滚油中的水星,瞬间炸开了早已绷紧的局势。
张、桥两家的部曲私兵,多为宗族子弟,与主家荣辱与共,见家主亲自擂鼓,又念及张家惨状,同仇敌忾之心大起,已有数十艘走舸、数艘斗舰发喊着向前冲去!
“杀贼救亲!”
“为张公报仇!”
袁胤胸口剧烈起伏,心知此时箭已离弦,若再与张、桥二将反目,他还能依仗何人?强压下怒火,猛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拔出腰间佩剑,指向江心敌军,厉声高喝:“全军进攻!斩贼首一级,赏钱五千!擒杀贼首者,官升三级,赏钱十万!”
此令一出,张、桥二将放下心来,全军士气大涨:“杀!”
袁胤舰队令旗翻飞,意图快速拉近距离,借艨艟和斗舰的数量优势,进行接舷战。
与徐盛部一样,也是走舸先行,艨艟在后,楼船压阵。
江心两边乌泱泱的舰队,皆已发起冲锋,一边是顺水疾驰,一边是借风推进,大战一触即发。
而此刻,袁胤大军后方,十里开外,十艘走舸却犹如飞鱼般快速接近战场。
但见排头的两艘船头上,两个青年将领都背着一只硬弓,手持单筒望远镜远眺,正是太史慈和甘宁。
甘宁初次接触望远镜,便已爱不释手,此时脸上毫无紧张之色,全是兴奋之色:“好个千里眼,端是好宝贝!”
太史慈则见怪不怪,微扬唇角,笑道:“兴霸兄,可有兴致与某比试一番箭法?”
甘宁闻言大笑道:“汝待如何比试?”
太史慈咧嘴一笑:“待两军走舸、艨艟接舷之后,吾等从楼船后方冲出,汝射旗手,某射鼓手,鼓旗哪怕暂一息,敌军士气也定然大乱,届时吾趁机迅速分兵从两侧游击,一边弓弩袭扰,一边前往主舰与徐盛汇合,传兄长将令,如何?”
甘宁闻言双目闪过一丝精光:“干得!”
就在两人商讨战术时,江心的两军便只距离三百步!
只见徐盛令旗挥下:“郑工炮——放!”
五艘楼船上的轻型郑工炮,随着“嘎吱”几声巨响,杠杆另一端的配重箱轰然坠下,另一头的皮兜猛地扬起,将十余斤重的石块狠狠抛向天空!
石块划破夜空,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砸向敌阵。
水战不同于陆战固定靶位,舰船随着波浪起伏,大大影响了射击精度。
三块石弹都落入了水中,激起漫天水花,声势骇人,周遭走舸猛的一晃,惊得其上水军惊呼。
但也有两颗建功,一颗石块精准地命中了一艘冲锋在前的斗舰主桅杆!
“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桅杆从中断裂,沉重的帆布连同绳索轰然砸下,船上的士兵惨叫声连连。
另一颗则砸在了一艘艨艟的船船舷侧,木屑飞溅,船体明显倾斜,速度骤减。
这轮头石准头虽不尽如人意,但那摧枯拉朽的破坏力,让冲锋中的袁军士卒为之胆寒,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之一滞,冲在最前面的船只下意识地开始规避,整个冲击阵型出现了些许混乱。
而就在郑工炮填装之际,对方走舸已进两百步,但见徐盛令旗再变:“郑工炮继续装弹,大黄弩——放!”
弓弦铮然奏响,五艘楼船上四十支长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激射而去,惨叫声顿时在敌阵中响起。
袁胤一方的三艘楼船也不含糊,同样发出二十四支长箭,两百步内,长箭破甲穿胸而过,惨叫声连连。
在平黄巾军之战和徐州海战中,无往不利的青州水师,却是头一回领教精锐水军,难免胆寒。
但紧接着,第二轮郑工炮抛射,一枚石弹碰巧砸中右翼楼船的桅杆,伴随着“嘭”的巨响,桅杆嘎吱一声,先是缓缓倾斜,但只是一瞬之间,便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下。
上层弩手见状是四散而逃,哪里还顾得上大黄弩,只闻轰然巨震,甲板猛烈一摇,不少上层士卒猝不及防,带着惊呼声坠落水中。
一时间,袁胤一方士气大跌。
旁边主舰上的袁胤,亲眼见识了觊觎的神器威力后,当即胆寒,后退两步入舱,口中却高呼:“给某冲!与贼军接舷之后,便可无惧此物!”
而远在袁胤后方的太史慈和甘宁也是瞪圆了双眼。
只听甘宁操着浓重巴郡口音:“格老子!啥子东西哟,好逑凶!兄弟伙,都给老子盯起天上,见势不妙就喊起‘跳船’,莫遭友军开瓢哈!”
太史慈同样没听王豹提起过,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兄长是不是谨慎过头了?有这等利器,还需虑败?”
反观东莱水师一边,见对方楼船受损,对大黄弩的惧意瞬间减轻了几分。
又闻徐盛忽而高呼:“传某将令,登上楼船者,赏千金!”
话音落定,只听阵阵齐声高呼,从后军楼船开始爆发,刹那间蔓延至前军。
将士们仅剩的一丝惧意荡然全无,士气大涨,齐声高呼:“登上楼船者,赏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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