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寿春,蒙舍后院。
王豹闻孙乾奏报后,又看完手中竹简,看向孙乾、于禁笑道:“公佑兄果有苏秦张仪之风,今陆康表态,待崔烈接替袁隗后,让文丑先察陆骏为孝廉,再表其为会稽县令,想必不久之后,吴郡那群世家便会表态,此全仗二位之功啊。”
于禁老脸一红:“此乃公佑兄之功,末将未帮上忙。”
孙乾摇头失笑道:“若无文则虎威,乾岂敢在两千石面前撒野——”
随后他好奇看向王豹:“明公不忧减赋之事?”
王豹微微一笑:“陆康平乱有功,此奏又合情合理,朝中清流素重德行,只会附议,不会驳回,只需宦竖和董太后歌功颂德几句,某寻些祥瑞之物,奏请一郡之地减半征收两、三年,倒并非难事,只是——”
但见他又轻轻蹙眉:“奏请庐江减赋不难,只是他郡若得知,亦找借口让某奏请,恐天子会认为吾等贪得无厌,可若奏请一州减赋,八成是要被驳回的。”
说到此处,他又笑道:“不过,他日想要回绝,亦有诸多理由,只是名声上不好听罢了。”
孙乾闻言笑道:“今时可不同于往日了,明公还需爱惜羽毛才是,既知隐患,当未雨绸缪才是。”
王豹颔首:“公佑兄提点的是——”
说话间,他看向于禁,微扬唇角道:“劳文则走趟学宫,请陈登、麋竺、荀彧前来一叙,既要做为民请命这等仁德之事,岂能锦衣夜行?”
但见于禁含笑应诺而去,孙乾才失笑:“明公还真是一点没变。”
王豹哈哈大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减赋之事容后再议,公佑兄先帮某参谋一番,吾等下一个拉拢的目标。”
说话间,他扣下几个茶碗,指着东面茶碗道:“长江以南东北面吴郡,郡守盛宪乃清流名士,与孔文举颇有交情,惜文举兄对某颇有误解,而都尉许贡——”
说到此处,他内心不有感慨:小霸王孙策一时不察,死于小人之手,空使竖子成名。
于是他轻笑道:“此人刻薄寡恩,睚眦必报,应该还豢养死士,吴郡名士大多都排挤此人,若拉拢此人,将其扶上吴郡郡守一职,或许是吴郡名士头上的一柄利剑,不过,吴郡从此便会内斗不休。”
说罢,王豹看向孙乾,笑道:“某更倾向于拉拢许贡,只是要降服此等人,光靠口舌只怕难,公佑兄以为如何?”
孙乾闻言一怔,不解道:“明公虽与文举兄有些误解,何至迁于盛宪?今既能拉拢吴郡名士,又知许贡品行,何故弃盛宪而取许贡?”
王豹轻扣茶碗,缓缓道:“吴郡这几大世家,尤善内斗,若不给他们竖个共同之敌,时间久了,只怕要翻天,何况将来总会遇到一些吾等不便处置的事,正需一把好刀。”
孙乾闻言拱手道:“明公之言,乾不敢苟同。”
王豹挑眉笑道:“哦?公佑兄有何高见?”
孙乾肃容道:“明公若欲止步于六百石刺史,为守境之吏,结许贡以制吴郡士族,或为良策;然明公素怀鸿鹄之志,当以社稷安宁、苍生温饱为念。治下之民,贵在同心共气,焉能纵容内争自损元气?乾以为,宜纳贤而黜恶。”
王豹闻言略作思索,随即笑道:“公佑兄此言不无道理,此事容某再斟酌一二,那吴郡便暂不急——”
说罢,他指向中间的丹阳郡,笑道:“丹阳都尉将会换成焦矫,此人与某有些干系,虽有野心,然不足为虑。丹阳郡守童恢,本为东莱郡一县令,昔有训虎佳话,素有循吏之名,乃太尉杨赐门人,光和五年青州茂才,去岁下放至丹阳,根基未稳,此人倒可先游说一番。”
孙乾闻言一怔,调笑道:“岂有明公似这般,昼策牛耕田,夜驱马巡山,乾刚从庐江回,又遣往丹阳。”
王豹失声大笑:“公佑兄亦识牛马乎?此事不急一时,公佑兄劳苦功高,且待正月,观完学宫第一辩,再往不迟。”
孙乾笑道:“乾只此一说,不敢耽误正事,明公只管吩咐便是。”
咱豹又不是资本家!
故他连连摆手:“不急不急。”
说话间,他指向东南角的茶碗道:“且再说说会稽,会稽郡守唐瑁,乃是颍川唐氏族人,先帝驾前司空唐珍之子、中常侍唐衡之侄,说起来和荀彧还沾亲带故。”
孙乾见他神色玩味,不由好奇道:“彼等都是颍川大族,沾亲带故又甚稀奇,明公何作此态?”
王豹心中暗笑:这荀彧的媳妇儿就是宦官唐衡的养女,唐衡原本打算与汝南名士傅氏定个娃娃亲,可傅氏不娶。
荀彧的父亲荀绲,年轻时贪慕宦官权势,于是定下荀彧与唐氏的婚事,那时荀彧才出生不久。
不过,让这唐瑁出名的事儿,并非和荀彧沾亲带故,而是他有个女儿,唤做唐姬,将来会是刘辨的正妻,若没有董胖子乱政,这唐瑁便是外戚了,再不济也能混个九卿。
也不知那唐姬现在和刘辨定亲没?这得让柳猴儿查一查,若是定了亲,只怕是难以说服,毕竟在天下人眼中咱豹属于董侯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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