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漳水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波光。
河面雾气渐起,芦苇丛中虫鸣窸窣,偶有夜枭啼叫,更添几分肃杀。
邓茂立于北岸,望着对岸茂密的芦苇荡,本能的察觉到一丝危险,微微眉头微皱,朝几个麾下头目说道:“据报信的兄弟说,贼官军有一支水军埋伏于此,找几个水性好的弟兄先泅过去看看!”
几个头目拱手应诺。
此时,芦苇丛中,曲三娘伏在一艘走舸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但见对岸十余黄巾军扑通一声入水,曲三娘眯了眯眼,朝旁边亲卫道:“好个邓茂,端是谨慎,点二十个兄弟下水,待他们逼近时……”
说话间,她将手掌横于脖颈处,轻轻一拉,随后冷冷道:“切莫让其靠近,叫邓茂那厮摸不清吾等到底有多少兵马。”
身旁亲卫意会,当即点起在各船点了二十余人,但见这些个东莱海盗个个褪去上衣,咬住匕首悄声下水。
而此时邓茂死死盯着游向南岸芦苇丛的士卒,就在他们即将没入芦苇丛的刹那,水面突然泛起诡异的波纹。
紧接着,几人猛地发出短促的声,像是正要的惊叫,刚冲出喉咙,就被河水灌了回去。
随后水下激烈挣扎,激起水无数水花,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动静,十余黄巾军踪迹全无,只是倒映水中的圆月,似乎多了一丝血色。
岸边一众黄巾军顿时瞪大双眼:“水下有东西!”
有人被夜风拂过后背,一阵恶寒,惊慌道:“是水鬼!”
邓茂怒目圆睁,喝道:“慌什么!某等追随天公将军起义,杀人无数,就算有鬼,也要绕着爷爷走!”
随后他于岸边断喝:“何方鼠辈在此设伏,可敢出来搭话!”
然而对岸却久久无人回应,邓茂轻蔑一笑:“王豹麾下莫非尽是藏头露尾之辈?弓弩手放箭!”
话音刚落,但见邓茂身后数千大军,纷纷高举弓弩朝着芦苇丛抛射,这河面宽度不过八十余步,正好在射程范围之内。
只听羽箭破空响起,数千羽箭覆盖了整个芦苇丛。
这时,芦苇丛忽而传出女子的清叱:“举盾!”
紧接着,就传出羽箭击打铁器声,钉穿木板声,扑通入水声,声声混杂间,传出几声惨叫。
邓茂一听便知藏在其中的船只定然不多,于是朗声大笑:“王豹那厮麾下无人了么,竟派女人领兵。”
有头目迎合笑道:“女子领的兵,还说不定都是女兵!”
于是邓茂哈哈大笑:“弟兄们,王豹那厮恐是知道咱们行军辛苦,送婆娘来犒劳咱们,传令三军,全军渡河,无论哪个弟兄抓到婆娘,都归他处置!”
壮年的众黄巾军闻言,登时眼冒绿光,轻挑的口哨声和放荡的叫声,在北岸连绵不断。
于是,无数粗制的木筏被推入水中,溅起浑浊的浪花,但见数不尽的木筏划至中段。
对岸曲三娘早已咬碎银牙,当即下令:“杀!”
这时,尖锐的骨哨声响起,二十五艘扎满羽箭的走舸,如飞鱼一般窜出芦苇丛。
紧接着船上,弓弦声响起,百余羽箭,眨眼之间呼啸而至,然在邓茂大军面前,却显得稀稀拉拉。
黄巾军早知对面有人,都提防着羽箭,一听弓弦声,个个高举木盾。
但海猫帮也是厮混于东莱海域久矣,木筏没有防护,他们是专射持浆未持盾之人,但闻数十声惨叫,数十艘木筏桨手应声落水。
邓茂见只有二十余船,当即下令还在岸上的黄巾军:“放箭!”
但见羽箭再次破空,走舸上的浆手纷纷顺水发力,弩手则纷纷举盾,二十艘走舸在顺水而下,羽箭击打盾牌的“叮叮”声中,混杂着曲三娘一声娇笑:“吾的儿,有胆睡老娘的,且来追追看!”
紧接着,船上海猫帮的数十女子纷纷出言挑衅:“一群站不稳的软脚虾罢了,还敢惦记汝母?”
有黄巾军大怒:“臭婆娘!且看爷爷抓到汝等,如何炮制!”
众黄巾军也纷纷叫嚣,口中污言秽语不断,个个铆足吃奶的力气,朝走舸追赶而去,然走舸本是最为灵活的战船,木筏又怎追得上。
只见稍微远离岸边射程之后,船上弩手纷纷举弩抛射,这追赶之间,岸上两万黄巾军便已有三分之一入水。
邓茂眼见众人追不上,急忙大喝:“莫再追了!全军渡河!”
然而水中众人,已经红了眼,再加上水声嘈杂,哪里听得见,于是邓茂大怒:“来人,随某入水,高呼‘穷寇莫追,全军渡河’!”
就在‘全军渡河’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时,北岸密林之中。
刘备按住躁动的坐骑,脸色平静的望向河面:伯圭兄,邓茂已入水,是时候该出击了。
公孙瓒并不着急,沉声道:“玄德莫急,待其半数入水,吾等在出击,可保万无一失。”
关羽闻言丹凤眼微眯,手中青龙偃月刀,刀纂顿地惊起夜鸦:“刺史与王豹有约在前,若放邓茂万余大军过河,岂非是失信于人?某观邓茂大军,皆插标卖首之徒,何须半渡而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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