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昭,字明远,齐国临淄乡绅也,祖上薄有田产,然家道中落,至其父辈,仅余百亩薄田,然仍是积善之家,从未苛刻家中佃户,相反常施粥于乡邻,自号齐王田横之后。
田昭少通经术,尤善《春秋》,尝欲以明经入仕。然其时齐国宗室与临淄豪右勾结,强征助军赋,田氏田产尽没于官。
其父讼于齐国相,反遭鞭笞,归家呕血而亡。
田昭遂散家财聚乡党,专为受欺佃户讼冤,由是得田孟尝之名。
然临淄豪族丁氏嫉其名望,诬其收买人心,图谋不轨。齐国相刘硕受金千贯,发郡兵捉拿。田昭率宗族三十余人夜遁,据稷山为营,渐聚流民数千。
至光和六年大疫,临淄死者相枕,张翼亲赴稷山,赠《太平经》与符水之术。
田昭本不语乱力怪神,然见经中积财亿万,不肯救穷周急,使人饥寒而死,罪不除也云云,慨然曰:太平之道,即吾之道!
遂施药活人,更得民心。
今岁正月,张翼遣使,代天公将军成大事后,许其复齐王之位。
于是二月,田昭追随张角揭竿而起!
今田昭拥众万余,俱是青壮,麾下竟无一老弱,据临淄以东崱山险要,复修田横祠,以正军心。
与别处黄巾军不同,田昭军中专设,录黔首田亩冤情错案,不伤贤德乡绅,却专打不仁豪强。
故麾下黄巾军,并非靠符水自欺欺人,靠得乃是赏善罚恶的凛然正气!
齐国乡绅不乏暗资粮草者,更有甚者与田昭达成共识——田昭率兵攻克坞堡,诛杀豪强,而资助其的乡绅,则趁机兼并其土地。
也是因上述种种原因,他触怒了齐国豪族,同年三月,以齐王刘承为首的宗亲,奉天子诏,召集齐地豪强,汇聚万余宾客,投奔刺史焦和,于郡兵联合攻打崱山。
旬月之间,双方各有胜负。
时至王豹兵伐济南,焦和奉平东将军令,收兵于广县、临淄,扼守齐国至济南的通道。
田昭则得到张翼求援,尝试了一次强攻,然被死守的义军击退,后闻济南败因,大亥,故退守于崱山。
数日前,几个从济南逃入齐国的黄巾同胞,据说为首一人乃是济南豪强的管家,那厮刚来便找人攀谈,言语间全是官兵的可怕,全然一副被官兵下破胆的样子。
原本齐国黄巾军并未理会,直到几人说出‘返利’一事,当场就被人按住推出辕门斩首。
这天,崱山大营,中军大帐冲入一名斥候。
“报!主公,贼官军又来了!据有乡绅派出的庄客暗桩来报,西北方黉山隘口驻先锋军五千;主力驻扎在东南方稷山南麓台地,约八千余人,其辎重后勤营驻扎在东北放梓橦山盆地,约两千人;”
斥候喘了一口大气道:“最为关键的是,这次换了主将,高挂‘武’字大旗,据说此人乃是北海都尉武国安,奉平东将军令而来,据传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帅案上的田昭捋须轻笑:“不过一莽夫耳——”
随后他微微皱眉道:“那王豹才是大敌,前日吾等刚收到徐和求援信,尚未攒足出兵粮秣,不曾想那王豹今日便已调北海兵马入齐地,意在困吾等于齐地——”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旁边一儒生道:“蒯先生,吾等当如何是好?”
但见蒯生拱手一礼,肃容道:“主公可曾闻营陵豹公之名?”
田昭颔首道:“北海与齐国乡邻,其豹公之名,齐国谁人不知?昔日为营陵一方县令,借太平符水,活民万户,使齐国诸郡黔首奔走相投,算是个仁德县君。”
蒯生摇头道:“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其得平东将军号后,吾便遣人前往营陵打探其身世——”
说话间,他眼中尽是凝重之色:“此人乃是营陵富商之子,又是郑玄门生;三年前买下亭长一职,为一户细民出头,诛杀当地豪强张氏,那张氏与中常侍张让占亲,其不仅未被责罚,反而升为游缴;后因匪患升为营陵县尉,又率郡兵屠戮‘不道’豪强赵氏满门,那赵氏又与中常侍赵忠带故,仍是未受责罚,反升为县令。去岁冬日,其奉诏入洛策问,亦未遭宦竖毒手,反投入董侯一派,全身而退。”
田昭闻言眼神闪过一丝茫然:“先生何意?”
蒯生眯眼道:“这说明此人权术了得,善于周旋于各方势力,并从中获利,而且此人不仅不袒护豪右,反倒常和豪右斗智斗勇,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说话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此人为游缴时,便囤积粮草,日夜操练乡勇,又在乡亭设鼎招揽天下豪杰;为县令时先以备寇为由,找营陵青壮为乡勇,后又以兴修水利为由,控制北海、东莱两地青壮,还疑似与泰山贼早有勾结,桩桩件件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早在两年前,就为今日平定青州叛乱做准备,故此才能数日间凑足两万大军。”
田昭猛然起身:“决无可能!纵姜尚、张良复生,也无此未卜先知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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