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清溪村，春日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育苗区的小拱棚，在湿润的营养土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播下种子的第七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漫过田埂，沈飞就踩着沾着露水的田埂走进地块，手里拎着一把磨得光滑的迷你小镊子和一本摊开的农耕日志——前几天微信群里大家就天天追问种子发芽情况，今天一走近育苗盘，他就被保鲜膜下那点点顶破土壤的新绿惊住了，眼底瞬间漫开笑意。
“沈飞！发芽了！番茄种子真的发芽了！”林田田的声音从育苗区另一端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她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件薄款防晒衣，裙摆沾了少许泥土，手里正轻轻掀起一个育苗盘的保鲜膜。嫩白的胚根顶着细小的种壳，像戴着小帽子的小娃娃，翠绿的子叶紧紧合拢，柔弱却透着倔强的生机，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新生绿意。“你看这发芽率，至少有八成！黄瓜种子也冒白尖了，小青菜更是长得密密麻麻，挤成了小绿毯！咱们得赶紧掀开保鲜膜通风炼苗，不然小苗闷在里面会徒长，茎秆变细就容易倒。”
沈飞快步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育苗盘的边缘，感受着里面温润的湿度，又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番茄苗的子叶：“根系还没扎稳，通风要循序渐进，上午掀开一半让它们适应，下午再全打开。”他翻开农耕日志，在“小宇番茄地块”那行郑重写下“2月25日，番茄出苗80%，黄瓜冒芽，小青菜齐苗；通风炼苗、首次间苗、幼苗补水”，又补充道，“间苗要格外小心，只拔最弱的，保留壮苗，孩子们肯定舍不得，得好好引导。周婶说中午做春笋鲜肉馄饨，用新冒芽的豌豆苗做配料，给大家补补力气。”
两人刚把小镊子、喷水壶和营养液瓶摆好，田埂那头就传来一阵欢快的车铃声和喧闹声。小宇骑着儿童自行车冲在最前面，车筐里装着他的种子成长观察日记和一个卡通造型的迷你放大镜，日记本上已经画满了七天的期待涂鸦，每页都标注着“距离发芽还有X天”；张阿姨和王叔叔推着小推车，车上放着一篮刚蒸好的豆沙包、几瓶稀释的有机营养液，还有一把用来给育苗盘遮阳的小竹帘；陈建国背着厚厚的资料夹，里面夹着幼苗期管理手册、间苗示意图和壮苗判断标准，封面上还别着一朵刚摘的迎春花，透着春日的气息；刘薇牵着蹦蹦跳跳的豆豆，豆豆怀里抱着穿了浅绿小外套的小恐龙玩偶，另一只手攥着个印着青菜图案的迷你喷水壶，嘴里还大喊着：“我的小青菜发芽啦！小恐龙快来看，它们长得像小音符！”
“沈飞哥哥！我的番茄发芽了吗？”小宇刚停下车就丢下自行车，鞋尖沾了点泥土也不在意，冲进育苗区，踮着脚趴在育苗盘旁，眼睛瞪得圆圆的。当看到那些顶着种壳的嫩苗时，他瞬间蹦跳起来，兴奋地拉着豆豆的手转圈：“豆豆你看！我的番茄发芽了！像小绿精灵戴着帽子，太可爱了！”
豆豆也凑到自己的小青菜育苗盘旁，蹲下身轻轻趴在地上，盯着那些细小的嫩芽，小手悬在半空不敢碰：“小恐龙，你看我的小青菜，长得好小好可爱！风一吹会不会倒呀？”他把小恐龙玩偶放在育苗盘旁，用小石子在玩偶周围围了个小圈，“你在这里守护它们，别让大风欺负它们。”
上午十点，新芽护芽体验活动正式开始。沈飞把大家分成三组：“番茄间苗组”“黄瓜炼苗组”“小青菜护芽组”，每组都配了专用工具和图文并茂的操作指南，指南上还印着壮苗和弱苗的对比图，用彩色标注出关键特征。小宇听说间苗能让番茄长得更壮，立刻拉着豆豆加入番茄间苗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张阿姨手里的小镊子，格外认真。
“间苗前先认清楚壮苗和弱苗，这可是关键，”张阿姨蹲在番茄育苗盘旁，膝盖上垫了块布，轻轻拨开小苗，指着其中一株说，“大家看，这株胚根粗壮、子叶肥厚舒展、颜色翠绿的是壮苗，要重点保留；旁边这株子叶发黄、茎秆纤细、还贴着土壤的是弱苗，得拔掉，这样剩下的壮苗才有足够的空间和养分生长，不会互相争抢。”她一边说，一边用小镊子轻轻捏住弱苗的根部，顺着土壤纹理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还特意把拔下来的弱苗放在旁边的小托盘里，“这些弱苗也别浪费，带回家喂小兔子，一点不糟蹋。”
小宇学着张阿姨的样子，拿着小镊子在自己的番茄育苗盘里拨弄。可他看着每一株顶着种壳的小苗都觉得可爱，迟迟下不了手，眉头皱成了小疙瘩：“这株也好看，那株也壮，到底拔哪棵呀？它们会不会疼呀？拔了就活不成了吧？”
张阿姨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笑着揉了揉小宇的头发：“小宇有爱心，这特别好！但你看，这株壮苗旁边挤了三棵小苗，它们都想长高长大，就像小朋友挤在一起抢玩具，最后谁都玩不好。咱们拔掉最弱的，剩下的就能长得更高更快，结更多甜甜的番茄，到时候大家都能尝到呀。”说着，她手把手教小宇分辨茎秆粗细，在她的引导下，小宇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睛拔掉了第一株弱苗，还轻轻放在托盘里，小声对小苗说：“对不起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同伴，让它们长得壮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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