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还未完全停歇,陈强一只脚刚撑地。
母亲毛春香就已经从厨房探出身来,腰间还系着那条碎花围裙,手上沾着些许面粉。
“强子,回来啦?事儿谈得咋样?沈老板看得上咱那咸菜不?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期盼,目光紧盯着儿子。
陈强停好车,脸上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
“妈,岂止是看得上?”
“书瑶姐尝了之后,直接说要包圆!以后咱们出多少,她要多少!价格也厚道!”
“真的?!”
毛春香眼睛瞬间亮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
“哎呀!这真真是太好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墙角,掀开一个陶瓮的盖子,深深吸了一口里面散发出的复合香气,陶醉地眯起眼:
“这味儿,是真正!比咱自家往年腌的,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陈强走过去,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暖融融的。
他顺势说道:“妈,既然路子打开了,量就得跟上。”
“靠胖婶她们临时组队腌的那一批肯定不够。”
“我琢磨着,得成立一个固定的‘老坛小组’,专门负责这事儿,得找个可靠的人牵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毛春香就猛地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牵头?强子,你看妈行不?”
陈强一愣,显然没料到母亲会主动请缨:
“妈,您…?”
“这活得常盯着,调配人手,管着配方和那‘护瓮泥’的使用,还得保证每一坛出来的味道都稳定…”
“妈知道!”毛春香打断他,语气带着一股利落劲。
“不就是管人、盯活、把住方子嘛!”
“这家里的活,里里外外哪样不是妈张罗的?”
“腌菜这手艺,妈摆弄了快三十年!谁的手艺咋样,妈尝一口就知道!”
她越说越激动:
“再说,那‘护瓮泥’最后封坛的那一下,刷得匀不匀,火候差一点,味道可能就差点意思!”
“这精细活儿,交给外人,你放心,妈还不放心呢!”
陈强看着母亲。
她今年四十六岁,长年的劳作让她身形略显瘦削,但腰板挺直,眼神清亮有神。
此刻,那双眼眸里闪烁着的是他熟悉的精明和一种接受新挑战点燃的光彩。
“可是妈,这还得经常去农场那边盯着,一忙起来可能半天一天的,爷爷奶奶这边…”
陈强还是有些犹豫,他原本的设想是让母亲更清闲些,多陪陪老人。
“你爷爷奶奶身子骨硬朗着呢!现在精神头比前两年还足!”
毛春香一摆手。
“再说了,农场离家就几里路?我随时都能跑回来瞅一眼!”
“真要有啥急事,喊一嗓子你爸也就听见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强子,你整天忙里忙外。”
“妈也不能总围着锅台转啊。现在有这么个事儿,妈觉着能干好,也能给给农场出份力。”
“你就让妈试试!”
陈强看着母亲那期待的眼神,心中最后一点犹豫瞬间消散了。
是啊,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个只能待在家里的普通农妇。
她精明、能干、要强,只是过去被生活的重担限制了。
如今有了更广阔的舞台,她自然渴望能施展拳脚。
把“老坛小组”交给母亲,确实是眼下最可靠的选择。
“行!”陈强重重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妈,那这‘老坛小组’的组长,可就您来当了!工资按组长最高标准算!”
“哎!好!好!”毛春香顿时喜笑颜开,像是年轻了几岁,双手又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搓了搓。
“工资不工资的另说,妈肯定把这摊子给你管得明明白白的!”
“不光要管明白,”陈强神色认真起来,“妈,最重要的是两件事:”
“第一,是味道,每一坛出来的菜,味道必须稳,都得是能送到玉林轩的水平,不能砸了招牌。”
“第二,就是保密,尤其是那‘护瓮泥’的用法,只能经您的手,绝不能让别人摸了去。”
毛春香脸色也严肃起来,郑重点头:
“妈懂!这是金疙瘩!你放心,妈心里有数,谁也别想从妈这儿把真经偷了去!”
母子俩又仔细商量了些细节。
比如小组需要固定几个人,哪些婶子手艺好又嘴严,工钱怎么定,每天的工作量怎么安排等等。
毛春香显然早已在心里盘算过,说得头头是道,安排得井井有条,让陈强倍感欣慰。
事情一定下来,毛春香立刻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
她先是解下围裙,仔细洗了手,换上了一件干净利索的褂子,对着镜子把头发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
然后,她便直奔仓库而去,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笔。
她要先去清点现有的陶瓮、盐和其他调料的数量,做到心中有数。
接着,她又去找了胖婶孔菊香。
胖婶是采摘组的头儿,人头熟,哪个婶子腌菜有一手,哪个手脚麻利又可靠,她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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