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汴梁城西郊,荒僻的丘陵林地。
夜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掩盖了虫鸣,也掩盖了数十道屏息凝神的身影。林冲一身黑衣,紧握丈八蛇矛,立于一棵古树之下,身形如标枪般挺直,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那片被藤蔓灌木遮掩的隐秘出口,仿佛要将那黑暗看穿。他身旁,鲁智深倒提着水磨禅杖,粗重的眉毛拧在一起,时不时侧耳倾听城内的动静,显得有些焦躁。
“哥哥进去多久了?”鲁智深压低声音,如同闷雷。
“已近一个时辰。”林冲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按青鹤道长与戴宗兄弟传递的计划,此时他应该已从这出口出来,与我们会合。城内骚乱已起,我们需尽快接应他撤离。”
就在半个时辰前,汴梁城东南方向,突然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喊杀声与骚乱。那是戴宗、时迁等人依计制造的动静,旨在吸引城内官军和皇城司的注意力。效果似乎不错,他们隐伏在此地,能感觉到城内兵马调动的嘈杂声隐隐传来,方向正是东南。
但约定好的宋江,却迟迟未见身影。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鲁智深烦躁地踱了两步,“那皇宫秘道岂是好闯的?万一被那些腌臜泼才发现……”
“噤声!”林冲突然抬手,目光锐利如鹰,望向出口方向,“有动静!”
只见那被藤蔓伪装的出口处,枝叶先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即,一道人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那人影甫一落地,便半跪于地,迅速环视四周,白发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微光,正是宋江!
“哥哥!”林冲和鲁智深同时低呼,又惊又喜,立刻带着几名心腹弟兄围了上去。
宋江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双眼中的星芒龙影却灼灼生辉,精神亢奋。“林冲兄弟,智深兄弟,劳你们久等了。”
“哥哥无恙便好!”林冲见宋江虽然气息略有波动,但并无大碍,心下大定,随即警惕地看向他身后,“可有人追踪?”
“放心,”宋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泥土,“秘道那头,此刻怕是已乱成一锅粥,自顾不暇,追兵一时半会来不了。”他简略将皇宫秘道内破坏邪祭、引爆地煞、重创莲生大师、惊扰赵佶的过程说了一遍,听得林冲、鲁智深等人既感解气,又暗暗心惊。
“哥哥好胆魄!好手段!”鲁智深听得眉飞色舞,恨不得当时也在场,“那鸟皇帝和妖僧妖道,合该有此报应!”
林冲则更冷静一些:“哥哥此举虽大快人心,却也彻底惊动了他们,日后必是死敌,须更加小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速速与张顺兄弟汇合,从水路撤离。”
“正该如此。”宋江点头,“城内骚乱能拖住他们多久?”
“戴宗兄弟安排得巧妙,是几处同时起火并伴以流言,开封府和皇城司必会分兵处置,童贯、高俅的注意力也会被吸引。但皇宫方向异动,他们迟早会察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林冲快速分析道。
“走!”宋江不再犹豫,在林中兄弟的簇拥下,迅速向着预定汇合的水域潜行。
众人皆是身手矫健之辈,又熟悉地形,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一群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穿过林地,很快来到一片芦苇茂密的河滩。此处是汴河一条不起眼的支流,水流平缓,芦苇丛生,极利于隐藏。
几声有节奏的水鸟鸣叫响起(暗号),芦苇丛中荡出几条轻快的小船,船头立着的正是浪里白条张顺和阮氏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哥哥!”张顺看到宋江,激动地低呼一声,连忙将船靠岸。
众人迅速登船,小船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主流,借着夜色和水流,向着下游飞速驶去。
船上,宋江才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仔细打量久违的兄弟们。林冲沉稳依旧,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历经磨难后的坚毅;鲁智深豪气不减,眼中怒火犹存;张顺和阮氏兄弟则是个个精悍,显然这段时日并未荒废。看到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宋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地底孤身挣扎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不少。
“哥哥,你的头发……”阮小七心直口快,看着宋江那刺眼的白发,忍不住问道。
宋江摸了摸头发,苦笑一下:“地煞侵体,龙魂反噬,侥幸未死,却留此痕迹,还有身上这些纹路,怕是一时半会消不掉了。不过,祸福相依,也得了一些机缘。”他并未详细说明星核龙煞本源之事,此刻不是细谈之时。
众人见宋江不愿多提,知其中必有凶险,也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对那皇帝和奸臣邪道的恨意更浓。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林冲问道,“青鹤道长和焦木大师已在新的秘密据点等候,戴宗兄弟他们制造完骚乱后,也会设法脱身,前来汇合。”
宋江望向漆黑的水面,远处,汴梁城庞大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但城内某些地方的火光仍未完全熄灭。他缓缓道:“先与道长、大师汇合,商议后续。经此一事,汴梁我们是暂时不能呆了,朝廷、童贯高俅一党,还有幽冥道、黑莲教,势必会发动一切力量搜捕我们。我们必须离开京城范围,另寻根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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