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书记也知道我们困难!要是按市场价,我们就是把厂子卖了也买不起!那陈老的心血,沙书记的关心,不就落空了吗?工人们怎么办?”他又把陈岩石和沙瑞金抬了出来,这次几乎是绑在了一起。
免费划拨?光明湖区域?孙连成心里一阵苦笑,但脸上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显出一副为难又不得不认真考虑的样子。他太清楚这里的利害关系了。
祁同伟书记现在对土地规范、项目程序抓得极紧,易学习那双眼睛更是盯着每一个可能出格的地方。
这个时候,他这个“老资格”区长要是敢提出免费划拨重点开发区土地,哪怕只是转达这个诉求,都无异于政治自杀。但陈岩石的名头和可能的“沙书记知情”,又让他不能简单粗暴地拒绝。
“郑师傅,”孙连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推心置腹的姿态,“陈老关心,沙书记可能也了解,这我都相信。工人的困难,也是实实在在的。区里对大风厂,一向是能照顾尽量照顾,之前的维修基金就是例子。”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无奈:“但是,土地政策,是红线,是高压线。尤其是光明湖这种省里市里都盯着的重点开发区,每一寸土地的用途、价格,都不是区里能说了算的,甚至市里都要严格按省里的规划和国家的法规来。
免费划拨工业用地,在现行政策下,几乎没有操作空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是公平问题。
今天我给你大风厂免费划了,明天其他改制企业、困难企业来找我,我怎么办?开发区的公平竞争环境还要不要?市里、省里的审计和纪检会怎么看?”
他见郑西坡要反驳,抬手虚按了一下,继续道:“陈老德高望重,最讲原则,他老人家肯定也希望事情办得合理合法,不留后患。
沙书记抓发展,更重视规矩和可持续性。我的理解是,他们的关心,是希望我们在政策框架内,为大风厂找到最好的出路,而不是硬闯红灯。”
孙连成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陈岩石和沙瑞金的“充分理解”和“高度尊重”,又牢牢守住了政策底线,还把“合理合法”、“不留后患”的帽子反扣了回去,暗示如果按郑西坡的要求办,反而可能辜负了领导们的“真正意图”。
郑西坡脸上的红光褪去了一些,但眼神里的固执未减:“孙区长,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政策不也是人定的吗?陈老当年推动股份制,不也是打破了当时的条条框框?
特殊问题不能特殊解决吗?我们几百号工人等不起啊!要不……您给我们出个文件,说明一下我们的特殊情况和陈老的关切,我们拿着去找市领导?
或者,您告诉我们,这事到底卡在哪个环节?我们自己去跑,去反映!陈老说,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帮我们向有关方面说明情况!”
孙连成心里明镜似的。郑西坡这是铁了心要往上捅,而且准备拉着陈岩石一起。这对他,对区里,绝非好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贴上“推诿塞责”、“无视老革命关心”的标签。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艰难权衡,然后长长叹了口气,露出一副被逼到墙角、不得不掏心窝子的表情:“郑师傅,您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增添了几分人情味和无奈。
“这样吧,您把您的方案和所有材料,留一份正式的在这里。区里呢,我马上召集发改、国土、规划几个部门开个内部碰头会,认真研究一下大风厂异地发展的可行性,重点是在现有政策下,有没有其他替代方案或者政策擦边球……哦不,是政策支持空间。”他似乎“说漏了嘴”,连忙更正,显得更加真实。
“比如,”他重新戴上眼镜,语气变得具体起来,“现有厂区是否可以通过改变容积率、调整部分用地性质来提升价值?区里能否在别的、非核心规划区,寻找价格更低或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补偿的地块?
或者,大风厂这块地的发展需求,能否和区里某些招商项目结合起来,以合作入股等方式解决?”他提出了一连串听起来很务实、实则都是常规套路的“研究方向”。
“但是,郑师傅,”他最后强调,语气无比郑重,“关于您提出的‘免费划拨光明湖东区地块’这个核心诉求,在我这里,现阶段,没有任何可能性。这不是我孙连成胆小怕事,这是规矩,是现实。
您即使去找市领导,甚至……惊动陈老亲自出面,最终的解决路径,恐怕也还是要回到如何‘合规’操作上来。
与其那样折腾,不如我们先把能想的、合规的路子都想尽,实在不行,再考虑向上反映特殊困难,您看呢?”
这番话说得可谓绵里藏针,既给了郑西坡一个“区里高度重视、正在研究”的交代,堵住了他立刻往上闹的嘴,又彻底封死了“免费批地”的口子,还把皮球踢回给郑西坡——不是我不办,是政策不允许,你想找谁都绕不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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