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县县长办公室里,侯亮平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院子里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眉头紧锁,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郁。
祁同伟就任县委书记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掌控了全局,将他这个县长几乎架空。
经济工作有祁同伟亲自抓的开发区和红河酒厂两大引擎,社会治理有他强力推行的治安整顿和行政审批改革,甚至连民意渠道也被“每周书记会谈”和“书记热线”牢牢把握。
他侯亮平除了处理一些日常性、事务性的政府工作,几乎难以在金山县的核心事务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种有力无处使、有抱负难以施展的憋闷感,几乎让他窒息。钟小艾虽然偶尔来电鼓励,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在祁同伟经营得铁桶一般的金山县,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侯亮平收敛心神,坐回办公桌后。
秘书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低声道:“侯县长,外面有位赵先生想见您,他说他叫赵瑞龙。”
“赵瑞龙?”侯亮平在脑中快速搜索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具体是谁。他皱了皱眉,“有预约吗?什么事?”
秘书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没有预约。但他……他说他是赵立春省长的公子。”
侯亮平的心脏猛地一跳!赵立春省长的儿子?他怎么会突然来到金山县,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他立刻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请他进来。”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时尚休闲装、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梳着油亮的背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倨傲和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神扫过侯亮平的办公室,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随从。
“侯县长,久仰大名啊!”赵瑞龙大大咧咧地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前,也没等侯亮平招呼,就直接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姿态随意得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地盘。
“赵先生,幸会。”侯亮平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语气并不热情,“不知赵先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赵瑞龙笑了笑,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精美的雪茄盒,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才慢悠悠地说道:“指教不敢当。我这次来,是看好你们金山县的发展潜力,想在这里投点小生意,为地方经济做点贡献嘛。”
侯亮平心中冷笑,赵立春的公子会看得上金山县这点“小生意”?他不动声色地问:“哦?不知道赵先生看中了哪个项目?”
“项目嘛,很简单。”赵瑞龙用夹着雪茄的手随意地指了指窗外开发区的大致方向,“我看中了你们开发区靠近新规划火车站的那块核心地块,位置不错,交通便利。我打算在那里,建我们惠龙集团在岩台市的区域总部,集办公、研发、展示于一体,也算是个地标性建筑了。”
侯亮平的心猛地一沉!开发区靠近火车站的那块地,是祁同伟亲自规划的未来商业核心区,是准备用来引进高端服务业和总部经济的稀缺资源,不知道多少大企业盯着!
赵瑞龙张口就要这块地,其用意绝不仅仅是建个总部那么简单!这更像是一种权力的宣示和试探!
“赵先生,”侯亮平斟酌着词句,语气谨慎,“那块地的规划用途,县里还没有最终确定。而且,按照相关规定,这样的核心地块,一般需要通过公开的‘招拍挂’程序……”
“哎~”赵瑞龙不耐烦地打断了侯亮平的话,挥了挥雪茄,“侯县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什么‘招拍挂’,那都是走给外人看的流程。我赵瑞龙在汉东做生意,还需要走那些繁琐程序吗?我就是看好那块地了,你给个痛快话,行,还是不行?”
他语气中的傲慢和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侯亮平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愤怒。但他深知赵瑞龙背景的可怕,直接拒绝的后果,他未必能承担得起。
这不仅会彻底得罪赵瑞龙,更可能引来省长赵立春的不满!到时候,他在金山县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侯亮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大脑飞速运转。答应?且不说这块地牵扯重大,祁同伟绝不会同意,他侯亮平自己的良心和原则也过不去!不答应?眼前这一关怎么过?
就在他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之际,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祸水东引!
他脸上挤出一丝为难的笑容,对赵瑞龙说道:“赵先生,您能看好我们金山县,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您可能有所不知,开发区的事务,尤其是重大项目的引进和土地出让,最终拍板权……在县委那边,尤其是在祁同伟书记手里。我这边,最多只有建议权。这块地,祁书记好像另有规划,我之前提过几次,都被他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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