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在彼此脸上来回扫视,又迅速移开,像被烫到一样。刚才还并肩作战的伙伴,现在看谁都像贼。
王二狗裹着那身破官服,感觉更冷了——这次是心里发冷。
金花使者就在这些人中间?甄笑棠?秋月?阿拙?苏婉清?还是……那个吓得直哭的苏明?
不可能。他甩甩头,把这些可怕的念头赶出去。
“都别站着,”康王妃捂着肩膀的伤口,打破沉默,“该包扎的包扎,该收拾的收拾。天亮了,得离开这儿。”
她说得对。但没人动。
最后还是甄笑棠先开口:“秋月,给王妃重新包扎。阿拙,去把马车弄出来。苏小姐,照顾你弟弟。”
命令一下,众人这才动起来。但气氛还是很僵。
王二狗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检查金花谱——油纸包湿透了,但里面的册子还好,只是边缘有点皱。他小心地一页页翻开晾晒,动作轻柔得像在伺候祖宗。
“王大人,”苏婉清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粮,“先吃点东西吧。”
王二狗接过干粮,看了她一眼。苏婉清眼睛还红着,脸上有泪痕,但眼神很平静。
“苏小姐,”他压低声音,“你觉得……青娥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苏婉清在他旁边坐下,“但如果金花使者真在我们中间,那这一路……”
她没说完,但王二狗懂。那这一路所有的危险、所有的意外,都可能不是意外。
比如狼群。青娥能引狼,但狼群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太巧了。又比如客栈的蒙面人,他怎么知道他们住哪间房?
除非……有人报信。
王二狗心里发毛,赶紧咬了口干粮压惊。干粮硬得像石头,硌得牙疼。
“王大人,”苏婉清忽然问,“您觉得……会是谁?”
“我谁也不觉得。”王二狗含糊道,“可能青娥在挑拨离间。”
“希望吧。”苏婉清叹口气,起身走了。
王二狗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这姑娘也挺惨的,姑母死了,未婚夫成了敌人,弟弟还小,现在又被怀疑是内鬼……
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苏婉清是婉嫔的侄女,婉嫔是查静妃案死的。而金花堂最初是静妃的势力,后来被红花会控制。那苏婉清……
他不敢往下想。
这时,秋月给康王妃包扎完,走过来:“王大人,您这身衣服……要不要换换?我箱子里还有套备用的。”
王二狗低头看看自己——破官服勉强遮体,但胸口大腿都露着,确实不像话。
“那就……麻烦你了。”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秋月去马车上拿来套衣服——深蓝色粗布短打,看着像护卫的衣裳,但至少干净完整。
王二狗找个没人的角落换上。短打很合身,就是料子粗,磨皮肤。但总比破布强。
换好衣服出来,阿拙已经把马车从泥坑里弄出来了。三辆车,坏了一辆——王二狗那辆破车的轮子彻底断了,修不好。
“只能挤挤了。”甄笑棠说,“我和王妃一辆,苏小姐姐弟一辆,王大人和秋月、阿拙一辆。”
王二狗没意见——反正哪辆车都比他那破车强。
众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王二狗把晾得半干的金花谱重新包好,这次塞进了怀里——贴身藏着最安全。
正要上车,苏明突然跑过来,拉了拉王二狗的衣角:“王叔叔……”
“怎么了?”王二狗蹲下。
苏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个木头刻的小马,做工粗糙,但能看出是匹马。
“这个送给你。”苏明小声说,“谢谢你们救我和姐姐。”
王二狗心里一暖,接过小马:“谢谢。你自己刻的?”
“嗯。”苏明点头,“以前在家的时候,爹教我刻的。”
“刻得真好。”王二狗摸摸他的头,“上车吧,要走了。”
苏明跑回姐姐身边。王二狗看着手里的木马,忽然觉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内鬼?
他摇摇头,上了车。
车里,秋月和阿拙已经坐好了。王二狗挤进去,车厢顿时有点挤。
“王大人,”秋月忽然说,“您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我看见您后背……”
“我后背怎么了?”王二狗紧张。
“有个红印子。”秋月比划着,“像朵花,淡红色的。”
王二狗心里“咯噔”一下。金花纹印记?不是已经去掉了吗?!
他赶紧扒开衣领,扭头想看,但看不到。
“阿拙,你帮我看看。”他转身。
阿拙看了一眼,皱眉:“是有个印子,很淡,但能看出来是金花纹。”
“怎么会……”王二狗懵了,“我明明已经去掉了啊!”
“可能是复发了。”秋月分析,“萧先生说过,那种印泥的毒渗进血脉,容易复发。您最近是不是又受伤了?或者……接触到什么诱发的东西?”
王二狗想起昨晚被青娥掐脖子,又想起今早滚在泥地里……难道是伤口感染,诱发了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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