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金花现。”
林老夫人念完纸条上那六个字,厢房里静得能听见苏明吞咽口水的声音。
王二狗感觉后脖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像被雷劈过的刺猬。他偷偷瞟了眼窗外的日头——离子时三刻还有整整六个时辰,可空气里已经弥漫开一股子“要出大事”的焦糊味。
“好得很。”赵老夫人忽然笑了,笑声又冷又硬,“这是下战书呢。”
“不,是示威。”沈老夫人缓缓叠起纸条,“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在查,也知道我们今天齐聚静安坊。子时三刻……是要当着我们的面,玩一出‘金花现’。”
徐老夫人轻咳一声:“那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避什么避!”林老夫人拐杖重重一顿,“老身活了六十三年,还没怕过谁!他要现,就让他现!老身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苏婉清脸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各位老夫人,这……这太危险了。不如……”
“不如什么?”赵老夫人盯着她,“苏丫头,你怕了?”
“婉清是担心各位……”
“用不着。”林老夫人打断她,转向王二狗,“王大人,你怎么说?”
王二狗正在心里疯狂拨算盘珠子——六个时辰,够布置陷阱、调派人手、安排老夫人转移、顺便再吃三顿饭……不对!重点错了!
“回老夫人,”他深吸一口气,“静安坊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四位老夫人今日就住在内院,加三倍护卫,所有入口严查。子时三刻,我们会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金花使者敢现身——”
“就让他有来无回?”赵老夫人挑眉。
“就让他……”王二狗顿了顿,“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厢房里沉默了三秒。
然后沈老夫人“噗嗤”笑出声,徐老夫人也掩嘴笑了,连林老夫人都嘴角抽了抽。
“行,”林老夫人点头,“就按你说的办。老姐妹几个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看金花。”
计划定了,气氛却更凝重。
四位老夫人被请到内院最安全的厢房休息,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护卫。苏婉清和苏明姐弟安排在旁边房间,同样有人看守。王二狗则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在静安坊里团团转。
“秋月,香检查完了吗?”
“查完了。”秋月递上清单,“三十七个房间,五十四处香炉,一百二十一根香。有三根是特制安神香——一根在刘三房间已经找到,一根在厨房王婶那儿,说是她闺女从庙里求来的,还有一根……”
“在哪儿?”
秋月压低声音:“在康王妃房间。”
王二狗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啃泥。
“康王妃?她不是说自己的印记去不掉,得定期服解药吗?怎么还有香?”
“她说那是止痛安神用的,跟金花堂的香不是一回事。”秋月皱眉,“但我让香匠闻了,配方确实类似,只是少了两种料。”
“少了哪两种?”
“一种是引虫的香料,一种是……”秋月顿了顿,“一种是有毒的药引。金花堂的香里这两样都有,康王妃的香里没有。”
王二狗脑子飞快转动:“所以她的香是……阉割版?”
“可以这么说。”秋月点头,“而且她说,她以前确实每月十五要点香报到,但自从叛出红花会后就不点了。这香是旧存货,舍不得扔。”
这话听起来合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盯着她。”王二狗说,“还有苏婉清。她那耳坠……”
“已经派人盯了。”秋月说,“但她很警觉,一直没碰耳坠。倒是苏明那孩子,一直在问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家。”
正说着,阿拙从屋顶跳下来,落地无声。
“有发现。”他言简意赅,“西厢房窗外有新鲜脚印,尺寸偏小,像女子。墙角有被踩断的草,断口很新,不超过一个时辰。”
西厢房?那是四位老夫人暂住的地方!
王二狗心一紧:“有人靠近?”
“没进去。”阿拙摇头,“但脚印在窗外停了很久,像是在观察。我顺着脚印追,到后墙就没了——翻墙走的。”
“能看出什么人吗?”
“轻功不错,落地很轻。”阿拙顿了顿,“但翻墙时蹭掉一块墙皮,上面沾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心是一小片藕荷色的丝线。
王二狗凑近看——丝线很细,颜色鲜亮,是上好的杭绸。
今天谁穿藕荷色?
他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林老夫人穿深紫,徐老夫人穿墨绿,沈老夫人穿靛蓝,赵老夫人穿绛红……都不是。
苏婉清?她今天穿水绿色。
康王妃?她穿的是深红。
那还有谁……
“王大人,”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厨房问午膳摆在哪里?四位老夫人说在内院用,但苏小姐说想和弟弟单独吃,康王妃也说伤口疼不想动……”
王二狗摆摆手:“都分开送吧。等等——康王妃的饭菜单独检查,所有餐具用银针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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