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醉意还没散透,第二天一早,静安坊门口就排起了长队——都是来买金花茶的。
自从皇上亲口夸过“静妃遗泽,惠泽万民”,金花茶就从奢侈品变成了贡品级的抢手货。每天限量一百罐,辰时开售,往往卯时队伍就排到街尾了。
王二狗现在每天早上多了一项任务:维持购茶秩序。他穿着那身补丁摞补丁的官服——不是不想换新的,是秋月说这身“有历史沧桑感,镇得住场子”——往门口一站,咳嗽一声,队伍立刻鸦雀无声。
“都听好了啊!”王二狗背着手,官威十足,“排队,不许挤!一人限购一罐,凭户籍牌购买!插队的、闹事的,取消资格!”
队伍里有个胖妇人嘀咕:“王大人,您这官服该补补了……”
“你懂什么?”王二狗瞪眼,“这叫战袍!每一道口子都是一个故事!”他指着左袖的裂口,“这是抓纵火犯时刮的!”又指右襟的补丁,“这是挡石灰粉时烧的!”最后拍拍后背那块最大的补丁,“这是跳崖救猫时摔的!”
众人肃然起敬。胖妇人讪讪道:“那、那您这战袍……挺费布哈。”
正说着,第一个顾客上前。是个面生的中年男人,递上户籍牌:“大人,买茶。”
王二狗接过牌子看了看:“京城东城,李有财……住得挺远啊,跑这儿来买茶?”
“家母病重,听说金花茶能治病,特来求购。”李有财低着头,声音含糊。
王二狗多看了他两眼,没看出毛病,让秋月收了钱,给了茶。李有财接过罐子,道谢走了。
一上午,一百罐茶售罄。王二狗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屋喝口水,远处突然传来尖叫:“救命啊!茶里有虫!”
人群哗然。只见刚才那个胖妇人捧着茶罐,脸都白了,罐子里几条白花花的肉虫正在茶叶间蠕动!
“我的也有!”另一个老头也喊。
“我这儿也有!”
眨眼间,七八个人捧着茶罐围上来,里头都有虫!活的!
王二狗脑袋“嗡”一声,赶紧抢过一罐检查——确实是金花茶,也确实有虫!但那虫……不对劲。金花茶经过烘焙杀虫,不可能有活虫。而且这虫白胖胖的,像是刚放进去的。
“封门!所有人不许走!”他吼道。
现场乱成一团。有要退钱的,有要赔偿的,有嚷嚷着要报官的。王二狗一边安抚,一边让阿拙带人守住各个出口。
甄笑棠闻讯赶来,拿起一罐茶闻了闻,又捻起一条虫细看,忽然冷笑:“这是‘米蠹虫’,只吃粮食,不吃茶叶。而且……”她把虫放在手心,“活的,但爬得慢——刚被人从米缸里抓出来,冻僵了。”
栽赃!拙劣但有效的栽赃!
“今天卖出的茶,全部追回检验!”甄笑棠下令,“买茶的人,一一登记,核对户籍!”
一百罐茶,追回九十八罐——有两罐买主已经走了,正是那个李有财和另一个陌生男人。
“就是他!”王二狗一拍大腿,“那李有财有问题!我当时就觉得他眼神躲闪!”
“查他户籍牌。”萧景明说。
秋月去查,回来时脸色难看:“户籍牌是真的,但李有财本人……三年前就死了!有人冒用他的身份!”
死人的户籍牌?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弄到的!
“钱师爷在牢里。”甄笑棠忽然说,“但他肯定留了后手。这‘第二策’,就是败坏金花茶的名声。”
一旦金花茶被传“长虫”“有毒”,之前积累的口碑就全完了。而且皇上刚夸过,这就出事,等于打皇上的脸!
“赶紧辟谣!”王二狗急道,“我这就去敲锣,告诉大家是有人栽赃!”
“没用。”甄笑棠摇头,“谣言传起来快,辟谣跑断腿。得抓到真凶,当众揭穿。”
她看向那几条米蠹虫:“虫是粮店的,查京城所有粮店,看谁最近大量买过米蠹虫——这玩意儿一般人不会养。”
秋月领命去了。王二狗则带人满城找那个“李有财”。可京城百万人口,找个刻意隐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中午时分,坏消息传来:已经有茶客把“金花茶长虫”的事传开了,几个茶馆都在议论,越传越邪乎,有人说虫有毒,吃了会死人。
“必须尽快解决。”萧景明忧心忡忡,“否则明天就没人敢买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车声。是宫里来的太监,板着脸:“甄司长,太后听闻金花茶出事,很不高兴。让您即刻进宫解释。”
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甄笑棠匆匆进宫,留下王二狗继续查案。
慈宁宫里,太后确实不高兴,但没发火,只是叹气:“哀家刚跟几个老姐妹夸过金花茶,这就出事……丫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是江南商会的余孽。”甄笑棠如实禀报,“他们想毁掉金花茶的名声。”
“手段下作。”太后皱眉,“可你有证据吗?”
“正在查。”甄笑棠说,“请太后给臣三天时间,必能揪出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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