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坊方向,夜空被映成一片橘红。
甄笑棠心脏骤停,拔腿就往宫外跑。王二狗跟在后头,边跑边喊:“采女!马车!坐马车快!”
“等你套好马,坊都烧没了!”甄笑棠提着裙子在宫道上狂奔,官服下摆被她直接撩起来塞进腰带,跑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守宫门的侍卫眼睁睁看着一个穿女官服的女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眼前刮过,后头跟着个连滚带爬的绿袍武官,犹豫着该不该拦——但看见甄笑棠手里晃着的“如朕亲临”玉牌,立刻明智地让开了道。
三人冲出宫门,萧景明已经雇好了车。上车时王二狗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被萧景明一把拎上车。
马车在宵禁的京城街道上狂奔,车夫把鞭子甩得啪啪响:“让开!都让开!”
越是靠近静安坊,空气里的焦糊味越重。等拐进冷宫那条街,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静安坊工地东北角,堆放木料的地方,火光冲天!
火舌舔舐着夜空,噼啪爆裂声不绝于耳。滚滚浓烟往上窜,隔着几十丈都能感到热浪扑面。
但奇怪的是,火势似乎被控制在木料堆那片区域,没有蔓延到刚建好的围墙和工坊。
“快救火!”甄笑棠跳下车就往里冲。
工地里已经乱成一团。工匠们端着盆、提着桶,从最近的水井打水灭火。但水井离火场有段距离,一桶水跑过去洒一半,杯水车薪。
王二狗看见这架势,官威立刻上身:“都别乱!排成两队!一队打水!一队传水!”
他嗓门大,工匠们下意识按他说的做。很快排成两条长龙,从水井一直排到火场边,水桶在人手中传递,速度快了不少。
但火太大了。木料堆里不仅有新运来的皇姑庵铁木梁,还有之前剩下的次品砖、稻草、木屑,全是易燃物。
朱大壮满脸黑灰跑过来,嗓子都喊哑了:“采女!火是从中间烧起来的!浇不灭!”
“中间?”甄笑棠盯着火场,“木料堆中间不是实心的吗?怎么会从中间烧?”
“俺也觉得怪!”朱大壮抹了把脸,“但火就是从中往外烧,像……像里头埋了火油!”
话音未落,火场里“轰”一声爆响!火星四溅!
几个离得近的工匠被热浪掀翻。王二狗冲过去把人拖开,自己袖子被火星燎出个洞。
“退后!都退后!”他挥舞着烧破的袖子喊,“这火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普通木料起火,是慢慢烧。这火却烧得又急又猛,还带爆响。
萧景明蹲下抓起一把地上的土,闻了闻,脸色变了:“土里有硫磺味。”
“硫磺?”甄笑棠心头一沉,“这是有人故意纵火!”
而且手法专业——在木料堆中心埋火油硫磺,从内往外烧,速度快,难扑灭。
火势还在扩大。再烧下去,旁边的工坊就要被引燃了。
“王二狗!”甄笑棠掏出那块玉牌,“去京城兵马司调人!就说静安坊大火,皇上御赐玉牌在此,让他们立刻带水龙车来!”
“得令!”王二狗抓起玉牌就跑。
萧景明看着火场,忽然说:“不能光靠水。得挖隔离带,把没烧的木料搬开,断火路!”
“搬?”朱大壮瞪眼,“那么大的梁,怎么搬?”
“用绳子拖!”萧景明已经开始解腰带——不对,是解外袍,把袍子撕成布条搓绳子,“找粗麻绳,套在梁上,十几个人一起拉!把外围没烧的梁拖出来!”
工匠们反应过来,赶紧找绳子。但工地上的麻绳都被拿去加固脚手架了,一时半会儿凑不齐。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三辆水龙车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队兵马司的兵丁。
王二狗坐在第一辆车辕上,挥舞玉牌:“快!救火!皇上御赐玉牌在此!救不了火你们都得挨板子!”
带队的兵马司指挥使脸都绿了——大半夜被个从八品武官用玉牌砸门叫起来,还得听他指挥。
但玉牌是真的,火也是真的。指挥使咬牙:“水龙车就位!快!”
三辆水龙车一字排开,粗大的水柱喷向火场。但火太大了,水柱冲进去,瞬间变成蒸汽。
“没用!”指挥使吼,“得靠近点!”
“靠近?”王二狗跳下车,“火这么大怎么靠近?!”
正僵持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冲进火场——是小凳子!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条浸湿的被子披在身上,手里拖着根粗麻绳,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扔给外面的工匠:“拉紧了!我进去套梁!”
“小凳子你疯了!”王二狗想冲过去拉他,被热浪逼退。
小凳子已经冲进去了。湿被子在火里冒起白烟,他猫着腰在燃烧的木料堆里穿行,找到一根还没完全烧着的铁木梁,把绳子套上去,打了个死结。
“拉!”他嘶吼。
外面十几个人一起发力,铁木梁被硬生生拖出火堆。小凳子跟着跑出来,湿被子已经烧掉一半,头发眉毛都燎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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