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那句“《女诫》还是要抄”像道紧箍咒,把甄笑棠牢牢拴在了书桌前。
从慈宁宫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秦嬷嬷就亲自送来了文房四宝——不是普通的笔墨,是上好的宣纸、徽墨、湖笔,外加一沓字帖:“太后说了,采女抄书要用好纸好墨,抄完的《女诫》要收进慈宁宫库房,留待日后给宫妃们做典范。”
甄笑棠看着那沓厚厚的宣纸,眼前一黑。一百遍《女诫》,每遍八百余字,合计八万多字。就算她不吃不喝不睡觉,三天也抄不完!
“嬷嬷,”她试图挣扎,“臣妾还要打理听竹苑,这茶树菜地……”
“太后说了,那些杂事让下人做。”秦嬷嬷笑眯眯的,但语气不容置疑,“采女就安心抄书。每日抄完二十遍,奴婢会来取。三天后,正好抄完。”
每日二十遍,一万六千字。这是要她手写断的节奏!
秦嬷嬷走后,王二狗凑过来,拿起一张宣纸摸了摸:“嚯,这纸真滑!撕了卖钱能值不少……”
“撕什么撕!”甄笑棠夺回纸,“这是太后的纸,少一张都得掉脑袋。”
“那怎么办?”秋月皱眉,“三天后就是藏书阁行动,您总不能在这儿抄三天书吧?”
“抄肯定得抄,但怎么抄……”甄笑棠眼珠一转,“秋月,你模仿我字迹能到几成像?”
“五成。”秋月实话实说,“形似神不似,细看能看出来。”
“五成够了。”甄笑棠拍板,“你抄前五十遍,我抄后五十遍。秦嬷嬷每天来取二十遍,咱们混着给——今天你抄的全给她,明天我抄的全给她,后天再混。她不会细看。”
“那万一太后要看呢?”王二狗问。
“太后日理万机,哪有空看我抄的《女诫》?”甄笑棠说,“就算真要看,也是几天后的事了。到时候藏书阁行动早结束了,木已成舟,太后还能因为字迹不对杀了我?”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计划就这么定了。秋月搬来凳子坐在书桌另一头,开始苦练甄笑棠的字迹。王二狗负责磨墨,小凳子负责换纸,萧景明靠在榻上当监工——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精神头好多了。
“采女,”萧景明忽然说,“你知道赵崇现在在干什么吗?”
甄笑棠笔尖一顿:“气急败坏?还是准备后手?”
“都不是。”萧景明从怀里掏出个小纸条,“我刚收到的消息——赵崇告病,闭门谢客了。”
“告病?”甄笑棠挑眉,“这是以退为进?”
“是暂避锋芒。”萧景明分析,“太后敲打他,皇上盯着他,他再蹦跶就是找死。所以先‘病’几天,等风头过去。但暗地里的动作……不会停。”
“比如藏书阁行动?”
“对。”萧景明点头,“我猜赵崇会改变计划。原来可能是他亲自指挥,现在他‘病’了,肯定会换人——大概率是他的长子,赵恒。”
甄笑棠在记忆里搜索赵恒的信息:三十出头,现任兵部侍郎,据说颇有心机,但一直被他爹压着,没什么大作为。
“赵恒比他爹如何?”
“更狠,但也更急。”萧景明说,“赵崇是老狐狸,做事讲究稳妥。赵恒是年轻狼,为了立功不惜冒险。所以三天后的藏书阁……可能会比我们预想的更激烈。”
正说着,院门被敲响了。小凳子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个陌生宫女,手里提着食盒。
“给甄采女请安。”宫女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听闻采女在抄《女诫》,特赐点心一盒,让采女垫垫饥。”
皇后?这时候来送温暖?
甄笑棠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四样精致点心:枣泥酥、荷花糕、杏仁酪,还有一碟金丝蜜枣。
“谢皇后娘娘恩典。”她说着,目光扫过那碟蜜枣。蜜枣颜色鲜亮,但边缘有点发暗……
“奴婢告退。”宫女走了。
人一走,秋月立刻拿起银针——甄笑棠平时让她随身带的,现在派上用场了。银针依次试过点心,到蜜枣时,针尖微微发黑。
“果然有问题。”秋月眼神冷下来,“蜜枣里掺了东西,但不是剧毒,可能是泻药或者迷药。”
王二狗瞪大眼:“皇后也掺和进来了?”
“未必是皇后的意思。”萧景明说,“可能是有人借皇后的手。皇后性子软,宫里人想在她那儿动点手脚不难。”
甄笑棠看着那碟蜜枣,忽然笑了:“王二狗,把这些点心包好,晚上给御膳房送回去。”
“啊?送回去?”
“对,就说我肠胃不适,不敢吃甜食,辜负了皇后美意,原物奉还。”甄笑棠笑得像只狐狸,“顺便问问御膳房,这蜜枣是哪个厨子做的,怎么颜色不太对。”
这一招叫打草惊蛇。送回去的点心里有问题,御膳房肯定慌,一慌就会查,一查就可能揪出动手脚的人。就算揪不出来,也能让对方知道:别玩这种小把戏,我看得穿。
王二狗佩服得五体投地:“采女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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