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某上门那天,听竹苑正在开“灾后重建动员大会”。
甄笑棠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个小喇叭——这是她昨晚让王二狗用铁皮现卷的,效果一般,但胜在气势足。
“同志们!”她吼得嗓子疼,“大火烧了棉田,烧不垮咱们的志气!从今天起,咱们兵分三路:一队清焦土,二队翻新地,三队育种育苗!有没有信心?!”
底下工人们刚想喊“有”,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唢呐声。
“嘀嘀哒——嘀嘀哒哒——”
调子喜庆得像迎亲。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扭头。只见院门外来了一队人马:八个穿着红褂子的乐手吹着唢呐敲着锣,中间是四个人抬的滑竿,滑竿上坐着个穿绸缎长衫的中年男人,正悠闲地摇着扇子。滑竿后面还跟着俩小厮,一个捧着茶壶,一个捧着果盘。
这阵仗,把正在茶园里啃菜叶的小灰老鼠吓得“吱”一声钻回了洞。
“这、这是谁家娶亲走错门了?”赵老栓挠头。
滑竿在院门口停下。中年男人慢悠悠下来,理了理衣襟,朝甄笑棠拱了拱手:“甄采女,久仰。在下萧景明,特来拜访。”
萧景明?账册上那个萧某!
甄笑棠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小喇叭差点掉了。她设想过萧某会半夜偷袭、会暗中下毒、会远程刺杀——就是没想过他会大白天吹着唢呐、坐着滑竿、带着果盘上门!
这什么路数?!
周婉仪也懵了,下意识往甄笑棠身边靠了靠。秋月已经摸上了后腰的辣椒粉袋。
“萧……先生?”甄笑棠稳住心神,“您这是……”
“哦,这个啊。”萧景明指了指乐手,“听说甄采女这儿刚遭了灾,特地请个乐班来热闹热闹,去去晦气。怎么,不喜欢唢呐?我还会二胡班子、琵琶班子……”
“不用了!”甄笑棠赶紧打断,“萧先生里面请。”
她使了个眼色。秋月会意,悄悄退出去布置人手。小顺子溜去宫里报信。王二狗盯着那两个小厮——万一茶壶果盘里藏暗器呢?
萧景明就像没看见这些暗流涌动,摇着扇子,迈着方步进了院子。他打量四周,点点头:“不错,虽然简陋,但生机勃勃。这茶树……”他走到醒醒茶树前,眼睛亮了,“这就是金花茶树?果然不凡。”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别碰!”小凳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茶树,“这树认主!外人摸会掉叶子!”
其实是他怕萧景明下毒。但这话把萧景明逗笑了:“小兄弟说笑了,树哪有认主的。不过……”他收回手,“静妃当年种的第一棵金花茶,确实只让她亲近的人碰。看来这树随旧主。”
他转身看甄笑棠:“甄采女,咱们聊聊?”
两人进了主屋。周婉仪想跟进去,被萧景明带来的小厮拦住了:“我家老爷喜欢单独谈事。”
“婉仪在外面等。”甄笑棠说。她怀里揣着那块验毒玉佩,腰间别着特制响箭——秋月给的,一拉就响,外面能听见。
屋里就剩两人。萧景明也不客气,自己倒了杯茶——用的是他自己带的茶具,茶也是自带的。
“放心,没毒。”他看出甄笑棠的警惕,笑了笑,“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今天来,是谈合作的。”
“合作?”甄笑棠挑眉,“萧先生派人烧我棉田,现在来说合作?”
“误会。”萧景明摆手,“那火不是我派人放的。”
“账册上白纸黑字——”
“账册是真的,但事不是我做的。”萧景明喝了口茶,“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萧月白,假借我的名义干的。他想挑拨你我相斗,他好渔翁得利。”
好家伙,舅甥互咬!
甄笑棠不动声色:“萧先生这话,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你手里。”萧景明指着她怀里的方向——他竟然知道玉佩在那儿!“那块验毒玉佩,是萧月白送的吧?他是不是告诉你,宫里有人要害你,让你小心饮食?”
“……是。”
“那玉佩里其实藏了追踪香。”萧景明说,“香味极淡,人闻不到,但经过训练的狗能追踪十里。他送你这个,是想掌握你的行踪。”
甄笑棠心头一凛,掏出玉佩仔细看。果然,玉佩镂空处有些细微的粉末。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盯着萧景明。
“因为我和萧月白不是一路人。”萧景明放下茶杯,“他要复仇,要复辟前朝,为此不惜一切代价。而我……”他苦笑,“我只想活下去。”
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那颗红痣旁边,有一片暗紫色的斑痕,像中毒。
“我娘,也就是静妃的女儿,怀我时中了毒。我生下来就带着这病,体寒畏冷,活不过四十岁。今年我四十三了,是靠药吊着命。”他放下袖子,“萧月白想用玉玺之钥掌控地脉,改天换地。我只想用金花茶的精粹续命。”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需要金花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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