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监应声跑了。
院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甄笑棠走到菜地边，蹲下身，拔起一棵菠菜，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慢慢嚼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干什么！”张嬷嬷惊呼。
“证明我的菜没问题。”甄笑棠咽下去，又撕了一片，“诸位要不要尝尝？新鲜得很。”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春杏身上：“春杏姑娘，你来一片？放心，没毒。要有毒，我现在就该倒下了。”
春杏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半步。
张嬷嬷眼神变了变，挥手制止身后的人：“等手谕来了再说。”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里，甄笑棠就坐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喝茶——茶是刘姐用晒干的菠菜梗泡的，淡绿色，有股清香。
陈嬷嬷等人站在她身后，虽然紧张，但没人乱动。
终于，太监回来了，手里拿着手谕，身后跟着李昭仪宫的赵嬷嬷——一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老嬷嬷。
张嬷嬷接过手谕看了，点点头：“甄采女，现在可以搜了吗？”
“可以。”甄笑棠站起来，“但我要在场。还有，赵嬷嬷也得在场——毕竟中毒的是昭仪娘娘。”
赵嬷嬷看了甄笑棠一眼，眼神复杂：“甄采女，娘娘吃了你的菜中毒是事实。”
“是不是事实，查了才知道。”甄笑棠说，“请。”
搜查开始了。
太监们翻箱倒柜，女官们检查菜地、灶台、装菜的篮子。张嬷嬷亲自带着人查剩下的菠菜。
甄笑棠跟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动作。
突然，一个太监在装菜篮子的角落喊：“找到了！”
所有人围过去。
太监从篮子缝里抠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些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张嬷嬷厉声问。
甄笑棠凑近看了看，又闻了闻——没味道。
“我不知道。”她说，“这篮子昨天送菜回来就洗干净晾着了，今天还没用过。”
“胡说！”春杏尖声道，“这分明就是你下毒的证据！把毒药藏在篮子缝里，送菜时抖进菜里！”
“哦？”甄笑棠挑眉，“那请问，我是怎么把毒药精准地只下给李昭仪，而其他娘娘吃了都没事的？太后吃了没事，皇上吃了没事，偏偏李昭仪吃了就有事？我是会算命吗，知道昨天那篮菜一定送到昭仪宫？”
春杏噎住了。
赵嬷嬷开口：“昨日各宫的菜，不是同一批送的吗？”
“不是。”柳儿小声说，“各宫的菜是分开装的，篮子上都贴了标签。给昭仪宫的篮子……是那个。”
她指了指太监手里的篮子——篮柄上确实系着根粉色的布条。
甄笑棠看向春杏：“春杏姑娘，昨天你在御花园‘不小心’撞到送菜宫女，那时候篮子是不是就放在地上？”
春杏脸色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甄笑棠笑了，“如果有人想栽赃，那时候往篮子里塞点东西，最容易不过。”
“你血口喷人！”春杏急了。
“是不是血口喷人，验验这粉末就知道了。”甄笑棠转向张嬷嬷，“嬷嬷，宫正司应该有懂药理的太医吧？请他来验验，这到底是什么毒，怎么个用法，毒性多久发作。”
她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再验验，这粉末上有没有指纹——哦，就是手印。刚摸过粉末的手，洗不干净的，用特殊药水一验就知道。”
春杏脸色“唰”地白了。
张嬷嬷盯着她看了两眼，对太监说：“去请王太医。”
王太医很快来了，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接过纸包，仔细看了看，又沾了点粉末在舌尖尝了尝（很小一点），眉头皱起来。
“这不是毒药。”他说。
所有人一愣。
“这是……巴豆粉。”王太医说，“少量服用会腹泻，但不会致命。而且这分量……撒进菜里，吃下去最多两个时辰内发作。”
他看向赵嬷嬷：“李昭仪是半夜发作的？”
赵嬷嬷点头：“晚膳后三个时辰。”
“那就不对了。”王太医摇头，“巴豆粉两个时辰内必发作。除非……”
“除非什么？”甄笑棠问。
“除非昭仪晚膳后又吃了别的东西。”王太医说，“或者……这巴豆粉根本不是下在菜里的，而是后来才放进篮子的。”
张嬷嬷眼神一厉，看向春杏。
春杏腿一软，跪下了：“不、不是我！我没放！”
“那这篮子上的粉色彩条是谁系的？”甄笑棠突然问柳儿。
柳儿愣了愣：“是……是昨天装篮时，春杏姐姐路过，说粉色配绿叶好看，顺手系的……”
院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春杏。
春杏瘫在地上，嘴唇哆嗦：“我、我就是顺手……”
“顺手系个彩条，顺手撞掉东西，顺手把巴豆粉塞进篮子缝？”甄笑棠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春杏，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宫正司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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