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发生在1978年秋天,陕西宝鸡的马家坪。
村子后头的大青山上有个山神庙,庙没院墙没大门,就一间石头垒的小屋子,里头供着一尊石刻的山神爷像。
庙啥时候建的没人知道,村里的老人说,他们爷爷的爷爷那辈,这庙就立在这儿了。
那年秋天雨水多,冲垮了山脚下的土路,也把山神庙的屋顶冲塌了半边。
村里一合计,决定把山神庙修一修,再给山神爷换个新的石座,图个风调雨顺。
选好吉日后,全村的壮劳力都上了山帮忙。
马三炮和马小嘎是村里出了名的愣头青,俩人从小一起捣蛋,偷鸡摸狗的事儿也没少干。
修庙那天,人来人往的,搬石头的搬石头,和泥的和泥,庙里还摆了香烛水果,烟雾飘得老高。
吉时一到,村里的老支书先上前,对着山神爷像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
“山神老爷在上,今日给您修屋换座,惊扰了您的清净,还望您海涵,往后您继续保佑马家坪的乡亲们,上山平安,下山顺利,五谷丰登!”
念叨完,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大伙儿就开始忙活。
马三炮和马小嘎被安排去搬山神爷的石像,这石像不大,俩人抬着正合适。
可这俩小子压根没把山神爷放在眼里,走到庙门口,马三炮就嘴里嘟囔:“一个破石头疙瘩,还被供着当爷,我看跟我家门口的石墩子没啥两样。”
马小嘎也跟着起哄,还伸手拍了拍山神爷的脑袋,嬉皮笑脸地说:“老石头,你可得轻点,别把老子累着了,不然把你扔山沟里去。”
旁边搬石头的老石匠听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皱着眉头骂他俩:“俩小愣逼儿,嘴上积点德!山神爷管着这大山,可不能胡说八道,不敬神灵,是要遭报应的!”
马三炮撇撇嘴,压根没听进去,反而跟马小嘎使了个眼色,俩人故意歪歪扭扭地抬着石像,走几步就晃一下,还故意把石像的脸往一侧的土堆上蹭了蹭。
一路走一路笑,把老石匠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拿这俩混小子没办法。
好不容易把石像抬到新修的庙门口。
马三炮看石像底座有点歪,竟然伸出脚,“哐当”一声把石像踹得转了个圈,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破石头还挺沉,给你转正点,省得你以后歪着脖子看人。”
马小嘎在一旁笑得直拍大腿,俩人折腾够了,才把石像安放在新石座上,连个躬都鞠,就跑去一边抽烟歇着了。
接下来的三天,啥事儿都没有,马三炮和马小嘎更得意了,逢人就说老规矩都是吓唬人的,他俩把山神像当猴耍,不照样啥事没有?
可这话说完后的第四天就出事了。
那天一早,马三炮扛着锄头去山上挖草药,走到半山腰,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他“啊”的一声就滚了下去。
滚到山脚的时候,虽然被一棵歪脖子树拦住了,可脑袋却磕在了一块尖石头上,当场就芭比Q了。
消息传回村里,马小嘎吓心里一紧,可他还是嘴硬,说马三炮就是自己不小心。
结果当天下午,马小嘎去村西头的井里挑水,刚把水桶放进井里,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井里。
井水不算深,可他掉下去的时候,脑袋正好撞在了井壁的石头上,等大伙儿把他捞上来,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送到镇上的医院,医生说他的颈椎摔断了,这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
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山神爷发怒了,当初那俩愣逼不应该拿山神爷的石像开玩笑。
老支书领着乡亲们,抬着香烛贡品去了山神庙,恭恭敬敬磕了头,还请了老道士来做了场法事。
马小嘎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在床上躺着,吃喝拉尿都得有人伺候,他再也没笑过。
逢年过节,他爹娘都会替他去山神庙磕头赔罪。
而马三炮的坟,就埋在大青山的山脚下,离那座山神庙不远。
直到现在,马家坪的老人们教育小辈,还会提起这事儿,叹着气说:“神灵这东西,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做人呐,得有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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