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科目结束铃声响起,如同一声赦令,瞬间解放了所有紧绷的神经。
教室里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各种混杂着欢呼、叹息和如释重负的嘈杂声。
书本被随意地塞进书包,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涌出教室,脸上带着解脱后的亢奋或疲惫。
周景逸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地整理着笔袋,将每一支笔都检查好笔盖,整齐地排列进去。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条理分明,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漫长的考试周耗尽了他的精力,此刻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平静。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的空位。
祁川墨提前十分钟就交了卷,此刻早已不知踪影。
按照他以往的惯例,此刻不是去了网吧,就是约了人去打球,总之绝不会在教室里多停留一秒。
周景逸对此早已习惯,甚至觉得这样更好,省去了不必要的、尴尬的同行。
然而,当他背起收拾好的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时,却在楼前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下,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祁川墨斜倚着树干,单肩挎着书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
傍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在他浅棕色的发丝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
他微微蹙着眉,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偶尔抬头望向教学楼门口,目光扫过涌出的人群。
周景逸的脚步顿住了。他不确定祁川墨在等谁,但潜意识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自作多情。
他低下头,打算像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
“喂,周景逸。”
低沉而略带不耐的声音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闹。
周景逸抬起头,正好对上祁川墨望过来的视线。
那双总是带着桀骜或嘲讽的眼睛里,此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有事?”周景逸停下脚步,语气平淡地问。
他注意到祁川墨今天没有像往常考试后那样立刻换上便服,依旧穿着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祁川墨收起手机,朝他走了过来,步伐带着他特有的、略显散漫的节奏。
“没事就不能等你了?”他语气自然地反问,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周景逸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沉默地看着祁川墨走到自己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像朋友那样并肩,也不像陌生人那样疏远。
“走吧。”祁川墨扬了扬下巴,示意前方的校门方向。
“……嗯。”周景逸低低地应了一声,迈开了脚步。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隔着半步的距离,走出了校门。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地投射在布满斑驳裂纹的水泥路面上。
初夏的傍晚,风带着一丝温热,吹拂着路旁梧桐树新生的绿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这沉默又与以往那种充满敌意和僵持的冰冷不同。
它更像是一种不知该如何打破的、微妙的胶着状态。周景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以及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
他甚至能闻到祁川墨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与他平时给人的那种张扬不羁的感觉有些违和。
他们走过熟悉的街角,路过那家总是飘着香甜气息的奶茶店,里面挤满了刚放学的学生。
祁川墨的目光在奶茶店的招牌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周景逸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
他记得有一次,祁川墨曾把一杯没开封的奶茶“不小心”放在他桌上,当时他以为又是某种捉弄,没有碰,最后那杯奶茶被祁川墨黑着脸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并不是捉弄?
这个念头让周景逸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赶紧垂下眼帘,盯着自己脚下不断移动的鞋尖,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想法。
“考得怎么样?”祁川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漫长的沉默。他的问题听起来有些生硬,像是没话找话。
周景逸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还行。”他习惯性地给出了最保守的回答。
“啧,‘还行’是什么意思?”祁川墨似乎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对你来说,‘还行’就是又能甩开第二名十几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熟悉的、介于嘲讽和调侃之间的意味,但少了以往那种尖锐的刺。
周景逸抬起头,看向祁川墨。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里,让那双总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眸子,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没有。”周景逸轻声否认,“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思路有点卡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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