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在一种微妙而紧绷的同桌氛围中继续。
祁川墨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找茬”进行到底。
周景逸越是沉默,越是无视他,他就越想撕破对方那层平静的外壳。
数学课上,老师正在讲解一道复杂的函数题。
周景逸听得认真,偶尔在草稿纸上演算。
祁川墨则完全放弃了听讲,他先是把 MP3 的音量调到最大,耳机里泄露出的激烈摇滚乐鼓点,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周景逸也能隐约听到。
周景逸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只是微微侧过身,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右耳更远离噪音源,目光依旧专注地追随着黑板。
祁川墨见状,心头火起。他故意将胳膊肘越过那道粗黑的“三八线”,几乎侵占了大半个课桌的面积,手肘几乎要碰到周景逸摊开的练习册。
周景逸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看着那只越过界线的、属于祁川墨的手肘。
那只手臂线条流畅,带着属于男生的力量感,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黑色运动手表。
他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动手去推。
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臂往回收了收,将练习册也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在有限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小块能够继续书写的空间。
然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演算那道未完成的题目。
祁川墨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他猛地收回胳膊,由于动作太大,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周景逸的桌腿。
“哐当!”
桌子被撞得晃了一下,周景逸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突兀的痕迹。
周景逸的笔尖顿住了。
他盯着那道划痕,看了大约两秒钟。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橡皮,仔细地将那道痕迹擦掉,重新开始计算。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祁川墨一眼,仿佛刚才的撞击只是桌子自己不小心震动了一下。
这种极致的、彻底的无视,终于让祁川墨的耐心耗尽了。
“喂!”
他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冲着周景逸的侧脸吼道,
“你他妈是哑巴还是聋子?”
周景逸终于有了反应。他极慢地转过头,那双漆黑的、如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平静地看向祁川墨。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吵闹的孩童。
那眼神,让祁川墨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自己所有的张牙舞爪,在对方眼里都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有事?”
周景逸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祁川墨被他这两个字噎住了。有事?他当然有事!
他看不惯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看不惯他那种仿佛置身事外的平静,看不惯他那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
但他能说什么?难道说“我看你不爽,所以我要找你麻烦”?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对方那冰冷的平静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操!”
他最终只是低骂了一声,猛地转回头,用力踹了一脚自己的桌腿,以此发泄心中翻腾的、无法言说的怒火和挫败感。
周景逸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数学题中。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只是空气中泛起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很快便消散无踪。
接下来的英语课,祁川墨消停了不少。他似乎也意识到,语言和动作上的挑衅,对周景逸根本不起作用。
他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大部分时间都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些什么。
周景逸乐得清静。他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这种无声的对峙。
只要他不给予回应,祁川墨的挑衅就像砸在棉花上的拳头,最终只会让他自己感到无力。
放学铃声响起,预示着一天校园生活的结束。
周景逸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书包,将椅子推进桌下,准备离开。
他习惯性地会去图书馆自习一会儿,等到高峰期过了再回家。
就在他背上书包,刚要转身时,祁川墨却突然伸出一条腿,横在了过道上,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景逸的脚步停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穿着限量版球鞋的脚。
祁川墨没有抬头,依旧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
周景逸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开口请他让开,也没有试图从上面跨过去。
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透过被雨水清洗过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
过了大概一分钟,或许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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