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宫廷里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如果你想毁掉一个贵族的声誉,最快的方法不是说他贪污、通奸或者蠢笨——这些太常见了,缺乏创意。你应该说他“太过能干,威胁到了国家的稳定”。
而最近,这个笑话的主人公是赫德拉姆·柏格斯统。
谣言是从赫德拉姆离开斯德哥尔摩、返回哥德堡监督新船建造后开始传播的。起初只是些零星的闲话,在贵族沙龙里低声流传:
“听说了吗?柏格斯统提督在地中海的时候,几乎成了那个联盟的实际领袖……”
“他把战利品的大部分都分给了水手,只带回来一小部分。剩下的钱去哪了?会不会是……建立了私人小金库?”
“他还在和那些外国人保持联系。荷兰人,葡萄牙人,甚至还有个中国女将军!这是要把瑞典卖给外国人吗?”
但很快,谣言升级了。有人“无意中”发现了一封“神秘信件”——据说是赫德拉姆写给某个外国盟友的,里面提到了“瑞典海军的未来不应该由守旧的贵族决定”。信件被呈交给摄政王古斯塔夫,虽然笔迹鉴定证明是伪造的,但种子已经种下了。
接着是更严重的指控:赫德拉姆“未经授权”使用王室资金建造新船,而且那艘船的设计“过于先进,不像是为瑞典海军准备的,更像是为私人舰队准备的”。
最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一位名叫马格努斯·冯·厄斯特贝里的老贵族在议会会议上公开质疑:“柏格斯统提督寻找国王的任务已经持续多年,毫无进展。但他却有时间在地中海建立个人势力。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不希望国王回来?”
这话太毒了。潜台词是:赫德拉姆可能参与了国王的失踪,或者至少,他从国王的失踪中获益——因为他现在是瑞典最着名的海军将领,如果国王不回来,他的地位无人能及。
“简直荒谬!”当埃里克向赫德拉姆报告这些谣言时,罕见地提高了音量,“这些老混蛋!他们不敢在战场上与您对抗,就在背后玩这种肮脏的把戏!”
赫德拉姆正在哥德堡的官邸里研究新船的设计图纸。他头也不抬:“冷静,埃里克。谣言是政治的一部分。”
“但摄政王召您回斯德哥尔摩‘解释情况’!这明显是不信任的信号!”
“我知道,”赫德拉姆放下图纸,走到窗边,“但我必须去。不去就是心虚。”
“可是提督,这明显是个陷阱!那些贵族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证据’,就等着您自投罗网!”
赫德拉姆沉默地看着窗外。哥德堡港很繁忙,船只进进出出,水手们忙碌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但他知道,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准备马车,明天出发,”他最终说,“但这次,你留下。”
“提督!”
“你留下,继续监督新船建造。如果我真的出事,至少这艘船要完成。”
埃里克脸色发白:“您认为会那么严重?”
“不知道。但有备无患。”
第二天,赫德拉姆独自乘坐马车前往斯德哥尔摩。一路上,他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经过的城镇里,人们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崇拜或好奇,而是掺杂了怀疑和猜测。谣言已经传开了。
抵达斯德哥尔摩时,情况更糟。王宫前的卫兵依旧行礼,但眼神回避。宫廷官员接待他时,态度客气但疏远。甚至连摄政王古斯塔夫都没有立刻见他,而是让他在接待室等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终于,他被带进会议室。里面坐着摄政王,海军大臣卡尔,财政大臣奥洛夫,还有几位高级贵族,包括那个马格努斯·冯·厄斯特贝里。
“赫德拉姆,”古斯塔夫的表情严肃,“最近有很多……关于你的传闻。作为摄政王,我有责任查清真相。”
“我理解,阁下,”赫德拉姆站得笔直,“请问是什么传闻?”
卡尔第一个开口:“有人说你在地中海的战利品,远不止带回的那些。剩下的钱去哪了?”
“分给了水手,用于船只维修,购买补给,还有一部分作为奖金发放。所有账目都有记录,可以随时查证。”
“那么新船的建造呢?”奥洛夫推了推眼镜,“四万杜卡特的预算,但造船大师尼尔森说实际需要五万。差额怎么办?”
“我个人补足,”赫德拉姆平静地说,“我在地中海分得的战利品份额,加上部分积蓄。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银行记录。”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贵族们交换眼神,显然没想到赫德拉姆会这么坦率——而且用个人财产补足预算,这举动不仅无可指责,甚至值得赞扬。
但马格努斯·冯·厄斯特贝里不会轻易放弃:“那么,你和那些外国人的关系呢?据我所知,你至今还与他们保持通信。而他们中,有人是瑞典的潜在竞争对手。”
“通信是事实,”赫德拉姆承认,“但内容都是关于航海技术、情报分享和可能的合作。没有涉及瑞典的军事机密或国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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