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是在物资申领处第三次碰壁时,才真正看清末日规则的冰冷轮廓。
他攥着皱巴巴的申领单站在金属柜台前,上面“前线异能者医疗补给”的字样被他指尖的低温冻得微微泛白。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手指在布满划痕的终端上敲得飞快,语气里的敷衍像结了层冰。
“A级异能者配额就这些,高级营养剂和修复凝胶优先供给核心圈,你要实在不够,去平民区的互助点看看?”
“可我手下有五个队员在尸皇战争时被变异丧尸抓伤,普通药剂根本压不住感染。”
程序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指尖的熵寂之力险些失控,在柜台上凝出一层薄霜。
他想起尸皇战争时在平民区防线,队员小万为了掩护平民撤退。
胳膊被丧尸的骨刺划开半尺长的口子,现在还发着高烧,嘴里反复喊着“程序哥,我还能打”。
工作人员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程序先生,规矩就是规矩。你要是有核心圈的推荐函,别说五份,五十份我都能给你批,可你现在……”
他没把话说完,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程序心上。
程序攥紧申领单,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变形。他突然想起庆功宴上金皓浅晃着徽章的模样,想起百里风禹那句“不过是件趁手的武器”。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英雄光环”,在真正的权力规则面前,连一张薄薄的推荐函都比不上。
他转身走出物资处,门口的电子屏上正循环播放着军部的宣传短片——画面里的他凝出幽蓝巨手撕碎尸潮,配文写着“末日守护者,平民的希望”。
程序看着屏幕里意气风发的自己,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以为自己凭实力赢得了尊重,却不知道这份“尊重”不过是军部精心包装的假象。
一旦脱离了“英雄”的标签,他连给队员争取一支救命药剂的资格都没有。
晚风裹着沙尘吹过来,程序沿着破败的街道往前走,路过一家临时搭建的维修站时,看到几个低级异能者正围着一台报废的装甲车发愁。
为首的少年看到他,立刻眼睛一亮,快步跑过来:“程序哥!您能帮我们看看吗?这车子的动力核心坏了,我们修了三天都没修好,要是再弄不好,明天的巡逻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程序停下脚步,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又想起物资处工作人员冷漠的脸。
他点了点头,蹲下身检查动力核心,指尖的熵寂之力缓缓渗入金属外壳,精准地冻结住损坏的线路,再用微弱的能量将断裂的接口重新连接。
现在熵寂之手的力量不仅仅只有衰败,还有愈合和保护的作用。
不过十分钟,装甲车的仪表盘就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
“太厉害了!程序哥您真是我们的救星!”少年激动得跳起来,周围的异能者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
有个女孩红着脸递过来一块压缩饼干,小声说“这是我攒了好久的,您别嫌弃”。
程序接过饼干,指尖传来饼干的粗糙触感,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暖意。
他看着眼前这些真诚的笑脸,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些普通人的崇拜和感激,换不来队员需要的医疗补给,换不来维修装甲车的精密零件,更换不来在末日里真正立足的权力。
他想起昨晚在住所里,看着桌子上的玩偶和小机器人时的决心。
那时他以为,只要守住本心,守护好这些普通人,就足够了。
可现在他才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日里,没有权力和地位,所谓的“守护”不过是一句空谈。
就像现在,他能修好一辆装甲车,却没法为队员争取到救命的药剂,他能在战场上斩杀丧尸领主,却连物资处的一个工作人员都无法说服。
“程序哥?您怎么了?”少年察觉到他的失神,小心翼翼地问。
程序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你们赶紧准备明天的巡逻吧,注意安全。”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回到临时住所,程序把那块压缩饼干放在桌子上,和玩偶、小机器人摆在一起。
他看着这三样东西,突然觉得它们像三个刺眼的耳光,扇醒了他之前的天真。
他想起身体里那道试图夺舍的影子,想起影子在他耳边说的话:“杀了他们,把那些杀了他们,把那些蔑视你的人,都冻成齑粉。”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压下那股黑暗的冲动。相反,他任由那股情绪在心里蔓延,感受着戾气带来的冰冷力量。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核心圈所在的高塔,塔尖的灯光在夜色里格外刺眼,像一双冷漠的眼睛,俯瞰着这个被末日蹂躏的世界。
他想起向逸兴的SSS级阴阳戏法,想起金皓浅时空神权,想起那些核心圈异能者们随手就能调动的资源和权力。
他突然明白,百里风禹说的是对的——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实力和地位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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