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蕴神池的神效加上云不期、月清影不惜代价的救治,云家众人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云破军虽然依旧昏迷未醒,但脸色已恢复红润,呼吸悠长有力,体内道伤被稳定住,并在缓慢修复,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云丹心、云音、云御、云炼、云符等人已基本恢复行动能力,只是灵力尚未完全复原,神魂还有些疲惫。铁头的伤口也愈合得七七八八,此刻正趴在池边打盹。
云笑笑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她睡了整整两天两夜,醒来时,眼中还有些初醒的懵懂,但很快被熟悉的环境和守在身边的爹娘驱散,化作了满满的依赖与安心。
“爹爹……娘亲……”她伸出小手,一手抓住云不期的手指,一手抓住月清影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不是做梦。
“醒了就好。”月清影将她从池水中抱出,用柔软的毯子裹好,仔细擦干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云不期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眼神深邃难明。
待众人精神稍复,云不期和月清影将孩子们召集到静室中。没有急于追问,月清影亲手烹煮了灵茶,准备了清淡滋养的灵食,让所有人先填饱肚子,稳住心神。
茶足饭饱,气氛却逐渐变得凝重。
“现在,可以告诉爹爹和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云不期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孩子,最终落在云笑笑身上,“从你们接到宗门任务,前往‘葬龙渊’附近调查开始。”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深藏的关切。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由口齿最清晰、心思最缜密的云符,作为主要叙述者,将他们如何发现异常、如何落入暗河、如何穿越溶洞、摧毁祭坛、进入石林、经历砺心幻境、遭遇石像鬼、发现归源台、潭底取水、激活核心、最终依靠净尘台和爹爹的剑意烙印归来的经过,原原本本、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云不期和月清影的神色也不断变化。听到危险处,月清影忍不住握紧了云笑笑的手;听到孩子们互相扶持、绝境求生时,眼中满是心疼与骄傲;听到“归源大阵”、“混沌裂隙”、“魔族魔将牺牲”、“断剑认主”等关键信息时,两人更是神色凝重,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云符讲述完毕,静室内一片寂静。
云不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们做得很好,比我和你们娘亲预期的,还要好。能在那种绝境中存活下来,并且带回了至关重要的信息,你们都长大了。”
他的肯定让孩子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看向云笑笑,“笑笑,关于你体内的‘异常力量’,关于那柄断剑,关于你……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的那些‘知识’和‘能力’,你是不是……也该告诉爹爹和娘亲一些,你自己知道的?”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却没有逼迫,只有等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笑笑身上。
云笑笑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毯子边缘,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那些隐瞒的、恐惧的、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秘密,再也无法逃避。
她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
“爹爹……娘亲……哥哥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体里……好像……住着一个很厉害……也很可怕的……老爷爷的灵魂……那些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他’教我的……那把剑……也是‘他’的……我……我控制不住‘他’……有时候‘他’会跑出来……”
她断断续续,用孩童能理解的、最朴素的“老爷爷灵魂”的说法,描述着自己体内墨枭魔魂的存在和影响。没有说出“魔主墨枭”的名字,也没有涉及前世的具体记忆,只说了那种被“占据”、“教导”、“偶尔失控”的感觉。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却巧妙地回避了最核心的身份问题,同时解释了大部分异常。
云不期和月清影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眼神却越来越复杂,有心疼,有了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叹息。
“爹爹……娘亲……”云笑笑说完,泪水终于滚落,她扑进月清影怀里,哽咽道,“你们……会不会不要我?我是不是……怪物?”
“傻孩子!”月清影紧紧抱住她,声音也哽咽了,“你怎么会是怪物!你是我们的女儿,永远都是!不管你身体里有什么,你都是云笑笑!”
云不期也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怕。有爹爹在,不管是什么‘老爷爷’,都伤不了你。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他没有追问更多细节,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所有人都明白,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云不期和月清影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早就知道,或者,猜到了什么。
拼图的第一块,已经摆上桌面。但整幅画面的全貌,还隐藏在更深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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