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未散。
青竹峰前坪的空地上,六道身影已然整装待发。云破军背负长剑,玄衣肃立;云丹心一身利落红衣,腰悬数个鼓囊囊的丹囊;云符青衫飘飘,袖中隐隐有灵光流转;云御带着铁头和一众灵宠,笑容阳光却眼神锐利;云炼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只是背后多了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笼,不知装了什么;云音怀抱古琴,安静地站在兄长们身后,指尖却不自觉地轻抚琴弦。
月清影站在最前方,仔细地为每个人最后检查一遍行装,理平衣襟的褶皱,抚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温柔而饱含不舍。云笑笑和云玄站在她身侧,一个努力睁大眼睛想多看兄姐几眼,一个则默默垂着眼帘,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掐算着。
云不期并未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中。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剑意,如同无形的守护,始终笼罩着这片空地,萦绕在即将远行的六人身边。
“都记清楚爹爹和娘亲的话了吗?”月清影最后一遍问道,声音微涩。
“记住了,娘亲。”六人齐声应道。
“联络法器、同心玉佩、宗门配发的保命符箓,都贴身放好了?”
“放好了。”
月清影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好,那就……出发吧。记住,平安归来。”
“娘亲放心,我们一定平安归来!”云丹心率先喊道,用力挥了挥手。
云破军带头,对着月清影、云笑笑和云玄郑重一礼:“娘亲,弟弟妹妹,我们走了。”
其余五人亦随之行礼。
礼毕,云破军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山下宗门集结广场的方向,大步而去。云丹心、云符、云御、云炼、云音紧随其后。铁头发出一声低吼,带着灵宠们跟上。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与山道拐角处。
月清影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那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将云笑笑和云玄拢入怀中,低声道:“我们也回去吧。接下来的日子,家里会安静许多。”
云笑笑将脸埋在娘亲柔软的衣襟间,鼻尖发酸。她能感觉到娘亲身体的微微颤抖。
云玄默默地点了点头,望向兄姐们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沉静之下,是深藏的忧虑。
返回主殿的路上,气氛沉寂。就在即将踏入殿门时,一道细微的、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剑意传音,在月清影耳边响起:“清影,带笑笑和玄儿,到后山‘云海镜’来。”
是云不期。
月清影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两个孩子道:“随娘亲来。”
云海镜,并非真的镜子,而是青竹峰后山一处极为隐秘的天然灵眼所在。这里地势奇特,灵气汇聚如镜面,能借助特殊的阵法,在一定范围内投射并观察远方的景象,尤其是灵力波动强烈或大规模人群聚集的区域。
当三人抵达时,云不期已立于灵眼之畔。他身前,悬浮着一面直径约三尺、由纯粹灵气凝聚而成的“水镜”,镜面波光粼粼,正清晰地显现出宗门“云海坪”上的景象。
那里已是人山人海。
数百名获得进入“幽昙幻境”资格的年轻弟子,按照所属山峰或关系远近,聚集成一个个小团体,喧哗声、议论声、法器灵光闪烁,汇成一片嘈杂而充满活力的海洋。身穿不同服饰的执事长老穿梭其间,进行最后的身份核验与秩序维持。
镜面微微移动,很快锁定了青竹峰六人的位置。
他们正与几位平日里关系尚可的同门站在一起。云破军正与一位剑修同门低声交谈;云丹心似乎在与旁边丹霞峰的师姐讨论着什么,比划着手势;云符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视着周围人群;云御正安抚着有些躁动的铁头;云炼低头检查着他的金属箱笼;云音则紧挨着云丹心,略显紧张地抱着琴。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然而,在水镜显示的、更宏观的灵力视野中,景象却截然不同。
只见那数百名弟子身上,绝大部分都散发着或明亮或柔和、代表着各自修为与功法属性的灵光。但在这些正常的灵光之中,却混杂着数十个极其微弱、若非借助“云海镜”这等宗门重宝的放大与灵眼加持,几乎难以察觉的“异色光点”。
那些光点,呈现出一种极不协调的、带着灰败与暗红的色泽,如同健康的肌体上潜伏的病灶。它们零星地散布在人群各处,看似毫无规律。
而青竹峰六人所在的位置……云笑笑的心猛地一沉。
镜面中,她清晰地看到,在兄姐六人的身上,正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顽固存在的、与那些“异色光点”色泽完全一致的灰暗光晕!那光晕似乎与他们的本源气息纠缠在一起,随着他们的呼吸和灵力流转微微波动,如同附骨之蛆。
正是“幽昙令”次级标记被“云海镜”特殊视角显化出的形态!
更让云笑笑瞳孔骤缩的是,在距离兄姐们不远处,另外四个“光点”显得格外“明亮”——正是风无痕、赵炎、冷锋、铁战四人!他们身上的灰暗光晕,比周围其他标记者要浓郁数倍不止,如同黑夜中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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