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玄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籍尘灰、灵草熏香和淡淡朱砂气味的独特气息。光线透过刻有八卦纹路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格影,仿佛一幅不断变幻的活卦图。
云笑笑推门进来时,云玄正盘膝坐在一方巨大的、刻满繁复星图的地板中央。他面前悬浮着三样东西:宗门下发的标准版“幽昙幻境”地形图玉简、他自己精心绘制并不断增补的秘境内部异常区域推测图、以及那枚古旧的天机罗盘。罗盘的指针正以一种极缓慢、极不稳定的速度微微颤动着,指向并非固定的某个方向,而是随着云玄的呼吸,在几个特定的刻度区间内徘徊。
空气中还漂浮着数张半透明的灵力光幕,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常人难以理解的卦象符号和天机推演算式。云玄的脸色略显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种高强度的、针对特定目标的“征兆捕捉”消耗极大。
“七哥。”云笑笑轻声唤道,小心地绕过地面上几个用小石子标记出的特殊方位点,“有发现吗?”
云玄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着眼睛,指尖凌空虚划,一道微弱的灵光没入罗盘。罗盘的颤动稍稍剧烈了一瞬,又缓缓平复。片刻后,他才睁开眼,那双总是透着超越年龄沉静的眼眸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但光芒却锐利如刀。
“很微弱,很混乱,像是被刻意搅浑的水。”云玄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指向其中一面灵力光幕,上面正不断有扭曲的、如同蝌蚪般的黑色卦纹浮现又碎裂,“从两个时辰前开始,‘幽昙幻境’在‘天机层面’的投影,就出现了这种持续性的‘背景杂波’。它掩盖了很多东西,但……也暴露了一些。”
他屈指一弹,那面光幕上的图像变化,显出一个模糊的、由断续光点连接而成的怪异图案,大致呈环形,中央区域的光点最为密集,也最为黯淡。“这是根据杂波中的‘规律性异常脉动’,结合已知秘境地形,反向推演出的一个‘高能量汇聚区’模型。位置,大约在秘境核心区域偏西南,一处在地形图上标注为‘沉星谷’的边缘地带。那里在常规记载中,只是灵气稍显紊乱,并无特殊。”
“沉星谷边缘……”云笑笑迅速在脑海中调阅已知信息,“距离‘清灵泉’和‘百草涧’都不算太远,是几条探索路线的交汇区域之一。难道‘祭坛’或者某种核心枢纽,会设在那里?”
“不确定。”云玄摇头,“这只是一个可能的‘征兆’汇聚点。更大的问题是……”他又切换了另一面光幕,上面显示的是四条极其黯淡、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断开的因果线虚影,“我对风无痕、赵炎、冷锋、铁战四人进行的‘远距离因果观测’,受到了极强的干扰。他们的因果线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浓雾,不仅更加难以追踪其背后联系,连他们自身的气息都变得飘忽不定。这很不正常,除非……他们身上被施加了某种高等级的‘遮蔽’或‘伪装’术法,而且可能就在近期,甚至可能正在持续进行。”
云笑笑心头一紧:“是为了进入秘境做的准备?防止被天机卜算或者追踪类秘法锁定?”
“很可能。”云玄点头,“这说明,他们,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人,对于防范探查,准备得非常充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们进入秘境所图非小,且极可能携带了非常规的、能够干扰甚至扭曲一定范围内天机与灵气的器物或手段。”
“还有别的吗?关于那个‘圣主’,或者秘境开启时的异常?”云笑笑追问。
云玄沉默了一下,指向天机罗盘:“最让我不安的,是这个。”只见罗盘最外围一圈,代表“天地大势”与“时空流变”的古老刻度区域,正泛着一种极淡的、不祥的暗红色泽,如同干涸的血迹。“这不是针对某个具体目标的征兆,而是……一种‘氛围’,一种‘趋势’。就像暴雨来临前,天空会变得压抑,水面会泛起特殊的腥气。秘境开启的‘时空节点’附近,天机显示,将有‘血煞汇聚’之象,且与‘神魂’、‘愿力’层面的异常波动纠缠在一起。这……很符合某种大规模献祭仪式的‘前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听到云玄如此描述,云笑笑还是感到一股寒意沿着脊背爬升。“规模……能判断吗?”
云玄缓缓摇头:“被干扰得太严重,无法精确。但绝非小打小闹。恐怕……不仅仅是那几十个‘标记者’那么简单。”
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房间内只剩下灵力光幕上卦象流动的微弱嗡鸣,以及罗盘指针偶尔划过刻度的轻响。
“宗门那边,对令牌的研究有进展吗?”云玄问。
云笑笑将爹爹告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所以,是否能及时破解,还是未知数。”
云玄眉头紧锁:“时间太紧了。如果无法解决令牌的隐患,大哥他们进入秘境,就如同黑夜中举着火把行走,目标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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