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林间雾气,将斑驳的光影投在泥泞崎岖的小径上。云笑笑踉跄前行,小小的身影在参天古木与嶙峋怪石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
神魂受损带来的阵阵刺痛如同钝刀割肉,识海中残留的那点恶意碎片虽被镇压,却仍在隐隐躁动,干扰着她的神志。身体的内伤也随着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迈步而加剧,胸口闷痛,喉头腥甜。衣衫褴褛,沾满了泥土、草屑和干涸的血迹(主要是她自己吐的),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划痕,狼狈不堪。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离青竹峰还有多远。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不能倒……不能倒在这里……’她反复在心中默念,靠着前世磨砺出的、近乎偏执的求生意志,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意识。
‘必须……把消息……带回去……大哥……危险……’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昨夜那“长老”冰冷恶毒的话语——“引信”、“燃料”、“丰收祭”、“圣主降临”……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得她心头滴血。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
就在她意识涣散,眼前发黑,即将彻底失去平衡,一头栽向前方布满尖锐碎石的地面时——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即将倾倒的小小身躯。
紧接着,一股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沉稳如山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的气息,将她整个人轻轻包裹。
那气息是如此温暖,如此强大,如此……令人安心。如同漂泊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终于驶入了宁静的港湾。
云笑笑涣散的意识被这气息猛地拉回了一些。她吃力地、缓慢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无比熟悉、此刻却因担忧和严肃而显得线条格外冷硬的脸庞。剑眉微蹙,星眸深邃,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震怒、后怕、心疼与深沉关切的复杂情绪。
是爹爹……云不期。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穿着一身家常的青衫,却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峦,无声地挡住了清晨所有的寒露与未知的危险。
“爹……”云笑笑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只发出一个模糊的气音。看到爹爹的瞬间,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骤然松弛,委屈、恐惧、后怕、以及完成任务般的释然,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装的坚强。
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从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滚落下来。
她想扑进爹爹怀里,放声大哭,诉说自己一夜的惊险与恐惧,诉说那个骇人的阴谋。但身体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泪水模糊视线,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云不期没有立刻询问,也没有责备。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狼狈的外表,看到了她昨夜经历的所有凶险与挣扎,看到了她识海的动荡与身体的创伤。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小小的、冰冷而颤抖的身体,轻轻抱了起来,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上。
另一只手掌,已然轻轻按在了云笑笑的后心。一股精纯浩瀚、却又无比温和的灵力,如同涓涓暖流,缓缓注入她冰冷的四肢百骸,抚慰着她受损的经脉,滋养着她干涸的丹田,同时,一股更加玄妙温和的力量,探入她动荡的识海,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梳理、安抚着她受创的神魂,将那残留的恶意碎片彻底驱散、净化。
温暖,安全,力量。
云笑笑贪婪地汲取着来自爹爹的温暖和灵力,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靠在爹爹怀里,仿佛找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庇护所。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但不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劫后余生、见到至亲的安心与宣泄。
云不期抱着女儿,身形微动,已然化作一道几乎融入晨光的青虹,悄无声息地掠过密林,朝着青竹峰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速度极快,却平稳得没有一丝颠簸,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虚弱的女儿。
他没有问“你怎么在这里”,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但云笑笑知道,爹爹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以爹爹的修为和神识,在她动用瞬返符、甚至更早在她溜出青竹峰时,或许就有所感应。他之所以没有立刻阻止,或许是想看看女儿想做什么,又或许……是在暗中护持?
很快,青竹峰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中。云不期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带着云笑笑,落在了他们自己的院落中,径直进入了云笑笑的房间。
月清影已然焦急地等在房中,看到丈夫抱着狼狈不堪、昏迷不醒(其实是累极放松后睡着了)的女儿进来,脸色瞬间煞白,眼圈立刻红了。
“笑笑!”她扑上前,颤抖着手指轻抚女儿苍白的小脸,感受到女儿微弱但已平稳的气息和体内那股正在被夫君灵力滋养修复的生机,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这……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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