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
在那枚凝聚了“理解”之境,足以宣判一名修士道途死刑的“败”字即将触及眉心的刹那,林霄,笑了。
那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种近乎于通透的、了然于胸的笑意。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东侧看台,墨尘、阿木四人,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们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着腐朽与终结的漆黑字印,落向他们的宗主。
西侧看台,孙长老的脸上,是胜券在握的残忍。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人道心崩溃,心神失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模样。
全场数千名修士,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那枚“败”字,在距离林霄眉心一寸之地,停住了。
它没有被任何力量阻挡,就那么诡异地、突兀地,悬停在了半空中,微微颤抖,仿佛遇到了什么让它感到畏惧的东西,再也无法寸进。
“嗯?”孙长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霄依旧站在那里,他甚至没有抬手,只是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败”字。
“孙长老的‘理’,很有意思。”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场间每一个人的耳中,“以‘贝’为财,以‘文’为道,两者相合,是为‘败’。长老的道理是,财能败道,所以,此字一出,便能定人生死,断人前程。”
他像是在品评一幅字画,而不是在面对一道致命的杀招。
孙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竟然在瞬息之间,就拆解了他“败”字之中蕴含的“理”!
“可惜,”林霄话锋一转,那抹笑意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你的‘理’,太小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霄终于动了。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量的手指。
他用指尖,在那枚漆黑的“败”字上,轻轻一点。
没有字气涌动,没有光芒爆发。
他就那么点了一下。
紧接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由“贝”和“文”组成的“败”字,其中的“文”字,忽然亮了一下。然后,它仿佛活了过来,竟从“败”字的结构中,自行挣脱,飘了出来。
而失去了“文”的“败”,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贝”字。
那股腐朽、衰败、令人绝望的气息,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铜臭味。
一个代表着“财宝”的“贝”字,孤零零地悬浮在空中,显得有些滑稽。
“噗——”
孙长老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他强行将那股翻涌的气血压下,脸色却变得煞白。
字术,被破了!
不是被强力击溃,而是被从“理”的根基上,直接瓦解!
对方根本没有用自己的“理”去对抗,而是直接篡改了他的“理”!
这怎么可能?
“我的‘理’,是‘文’能载道,亦能破财。”林霄的声音悠悠响起,“所以,‘文’,不该与‘贝’为伍。”
他轻轻一吹,那个孤零零的“贝”字,便如同一个无根的泡沫,“噗”的一声,消散在了空气中。
整个斗技场,一片死寂。
如果说,之前墨尘破掉“笼”字,是找到了阵眼,以巧破力,还在众人的理解范畴之内。
那么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修士的认知。
那不是破局。
那是……制定规则!
“他……他做了什么?”
“我没看错吧?他把孙长老的字给拆了?”
“这不是‘理解’之境……这又是什么境界?闻所未闻!”
看台上,那几位自诩见多识广的老修士,一个个胡子都在发颤,看向林霄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竖子,安敢辱我!”
孙长老终于从那股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羞愤与暴怒。他修行近百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理”字决,是他立身之本,是他引以为傲的道。
今日,却被人当众拆解,斥为“太小”!
“死!”
孙长老须发皆张,再无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双手在身前疯狂舞动,一个个充满了镇压与束缚意味的古朴字印,从他指尖迸发而出。
“山!”
一座由字气构成的巍峨山峰,凭空出现在林霄头顶,带着镇压万物的厚重之势,轰然压下!
“河!”
一条奔流不息的字气长河,环绕石台,水流湍急,每一滴水珠,都蕴含着足以绞杀中阶修士的“理”。
“牢!”
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变得粘稠,一座无形的牢笼,以孙长老的“理”为框架,将林霄彻底禁锢在原地!
山、河、牢!
三大字印,封死了林霄所有的退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才是“理解”之境真正的威力!言出,即为法。字落,便成界!
“结束了!”王姓修士看到这一幕,原本死灰般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疯狂地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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