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无数根生锈的针,从门缝里挤出来,扎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不是尖叫,也不是呐喊,而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连绵不绝的呻吟。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反抗,只有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痛苦,仿佛灵魂正在被一寸寸地碾碎。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让这阵呻吟显得愈发清晰,愈发刺骨。
“门后面……”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是人。”
林野走到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伸手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像与整座山岩浇筑在了一起,门面上光滑一片,连个钥匙孔都找不到。
“炸开它。”林野回头,简单直接。
“不行。”陆沉扶着墙壁,摇了摇头。他刚刚为了构筑浮桥,时能消耗巨大,此刻脸色苍白得像纸,“这门和整个核心区的时褶能量是连通的,强行爆破,会立刻引发整个区域的能量紊乱,我们都会被卷进去。”
苏清鸢走到陆沉身边,扶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分担着他的重量。她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陆沉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他借着力,走到门前,伸出那只没有被扶着的手,轻轻贴在冰冷的青铜门上。
闭上眼。
门后那痛苦的呻吟,通过门板,更加清晰地传导进他的感知里。但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了一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稳定而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时褶脉动,正从门后传来,流遍整个中庭,甚至延伸到他们刚刚走过的时间流沙。
“原来是这样……”陆沉低声自语。
这扇门,不是用锁锁住的。它是用“时间”封印的。
只有时褶频率与教堂核心系统完全同步的人,才能让这扇门“认为”你是自己人,从而为你敞开。
“我来试试。”陆沉说。
“你还行吗?”苏清鸢的眉头蹙起,她能感觉到陆沉身体里时能的亏空,像一个见了底的池塘。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将更多的精神,沉入与门板接触的手掌中。他没有去破解,那太耗费能量。他选择了一种更取巧的方式——欺骗。
他开始调整自己体内残余时能的波动频率,像一个高明的调音师,试图将自己的琴弦,调成与那扇门完全相同的音高。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精准的控制力,稍有差池,就会被系统识别为入侵者。
一秒,两秒……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门后的呻吟声似乎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微弱下去。
林野和陈默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陆沉的背影。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
那扇沉重无比的青铜门,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杂着铁锈、陈腐时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血肉腐败般的恶臭,从门后扑面而来,让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忍不住一阵干呕。
门,开了。
然而,门后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核心控制室,没有闪烁的仪器,没有复杂的管线。
这是一个巨大得如同山腹般的圆形空间。
空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数不清的、如同蜂巢般的透明晶体舱。每一个舱里,都浸泡着一个赤裸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甚至还有孩子。
他们双眼紧闭,面容扭曲,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根根粗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管子,从他们的后颈、心脏、太阳穴等位置,深深地扎进他们的身体里。
这些管子的另一端,全部汇集到圆形空间的正中央。
在那里,一颗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暗红色水晶,正悬浮在半空中。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淡金色能量,从那些管子里被抽取出来,源源不断地注入水晶之中。
而水晶,则将这些能量转化、提纯,再通过更复杂的管网系统,输送到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平民,就是这个备用基站的“燃料”。
他们被当成了活生生的“时褶源”,用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时间,他们的灵魂,来为这座罪恶的教堂提供能量。
他们刚刚听到的呻吟,就是这些人在被抽取生命时,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嚎。
“呕——”
一个年轻的队员再也忍不住,扶着门框,剧烈地干呕起来。
林野的眼睛瞬间红了,他那只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他死死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即将暴走的雄狮。
陈默的脸色铁青,他默默地将那些瑟缩在身后的平民,向后又拉了拉,不让他们看到这地狱般的一幕。
苏清月站在后面,她的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看着那些在晶体舱里痛苦挣扎的身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作为净化者,她对生命力的流逝有着最直观的感知。在她眼中,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生命之火正在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被强行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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