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提起姐姐,最先涌上心头的,不是她辍学的遗憾,也不是被迫订婚的委屈,而是姐姐小时候在四川老家,那场差点夺走她性命的病——那是姐姐“捡回来”的命,也是父亲这辈子最难忘的牵挂。
“我姐不是家里第一个女儿,在她之前,爹娘还生过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可都没熬过一岁,就因为生病夭折了。”林晚的声音低沉,带着对往事的沉重,“所以我姐出生后,爹娘格外宝贝,却也格外担心——她从小身体就弱,三天两头生病,稍微受点凉就发烧咳嗽,根本养不活似的。”
那时候一家人还在四川资阳的山村,父亲靠编竹活谋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一次我姐又病了,烧得迷迷糊糊,浑身滚烫,怎么叫都没反应。”林晚的语气里满是后怕,“我爸背着她,往几十里外的镇上跑,一路上翻山越岭,鞋子都跑破了。到了镇上的卫生院,抓药、打针,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最后兜里就剩五块钱。”
医生说还得再拿几副药,不然病情随时可能反复。“我爸攥着那五块钱,蹲在卫生院的门口,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姐姐,红了眼眶。”林晚的声音哽咽了,“他嘴硬,平时从来不说软话,那天却对着姐姐喃喃自语‘娃啊,爹实在没本事,就剩这五块钱了,你要是挺不过去,爹也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趴在父亲后背上的姐姐,突然轻轻喊了一声“爸”。“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爸的心。”林晚的眼里泛起泪光,“我爸一下子就哭了,抱着姐姐冲进卫生院,用那五块钱抓了最后一副药。或许是老天保佑,或许是姐姐命硬,吃了药之后,她的烧慢慢退了,竟然真的好起来了。”
从那以后,父亲对姐姐格外疼惜,却也总说“你这条命,是自己挣回来的”。可命运的考验,并没有就此停止。后来一家人搬到东北,姐姐八岁那年,因为我和哥哥太小,爹娘实在顾不过来,只能让她辍学回家照看我们。“她聪明,老师都说她是读书的料,可她没抱怨过一句,每天帮我们穿衣服、做饭,守着我们不让我们乱跑。”林晚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有一次我问她‘姐,你想读书吗’,她笑着说‘不想,看着你和哥哥就好’,可我知道,她夜里总偷偷翻看捡来的旧课本,在地上用树枝写字。”
再后来,家里买了赵家的三间草房,欠下三百五十块的债。赵家上门催债,提出让姐姐嫁给村里老张家的四儿子张胖墩抵债。“张胖墩又胖又矮,大字不识一个,姐姐没相中,可我爸没办法,只能答应了。”林晚的声音沉了下来,“订婚后的三年,姐姐天天去老张家干活,却从没说过一句苦。直到17岁,她鼓起勇气要退婚,我爸又在没见过对方的情况下,把她许给了四川老乡的儿子——那个长得瘦小、说话细声细气的男人。”
“见面那天,姐姐躲在被窝里哭,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林晚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我爸收了人家的彩礼,还清了那三百五十块的草房款,姐姐的婚事,成了还债的‘筹码’。可我知道,她心里从来没怨过谁,只是偶尔会说‘要是当初能读书,要是当初没生病,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结婚那天,姐姐穿着红棉袄,拉着我的手说‘晚晚,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替姐看看外面的世界’。”林晚擦了擦眼泪,“她这条命,是当年那五块钱和一声‘爸’捡回来的,可后来的日子,却总在为别人活。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我姐——欠她一个读书的机会,欠她一个选择的权利,欠她一个本该属于她的、更好的人生……”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把客厅染成了暖黄色。林晚攥着手里的茶杯,指节微微发白。那些关于姐姐的往事,像一部老电影,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四川山路上父亲背着姐姐的背影,东北土屋里姐姐偷偷写字的模样,结婚那天她红棉袄上的泪痕,都成了岁月里最疼的印记,永远刻在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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