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12日,成都市金牛区的春天裹着潮湿的暖意,府南河的水汽漫过青石板路,混着满城早开的桂花香,在空气里酿出甜润的味道,却驱不散张建国心头的寒意。他站在红花堰小区的单元楼下,藏青色警服的袖口沾着细密的水珠,手里攥着的四川警方协查函已经被水汽浸得微微发皱——函件上“2011年周莉被杀案”的黑色宋体字,像一颗钉子扎在纸上,这是第八起与白银系列案手法高度相似的恶性案件,现场留下的42码白色帆布鞋鞋印、与马晓军DNA片段重合的毛发,更像两根湿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张队,周莉当年就住在5楼502室,这房子现在还住着她的父母,老两口为了等凶手落网,这两年没搬过家,连家具摆放都没动过。”成都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赵鹏队长递过来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瓶身凝着一层水珠,“2011年案发时,我们技术科在现场提取了完整的帆布鞋鞋印和三根深色毛发,可那‘回力’帆布鞋是经典款,当年成都的小商品市场、超市里到处都有卖,光金牛区当年就卖出了上万双,根本没法精准溯源;毛发DNA也只测出部分片段,当时省厅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只能先归档。直到上个月全国刑侦DNA数据库完成升级,把旧案数据重新比对,才发现这部分片段与马晓军的DNA有18%的重合度,省厅立刻就把协查函发去白银了。”
张建国接过矿泉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让他因潮湿而有些发沉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跟着赵鹏往楼上走,老旧小区的楼梯间没装电梯,台阶边缘被岁月磨得有些圆润,墙壁上贴着“疏通下水道”“家电维修”的小广告,被水汽浸得泛黄卷边,空气中弥漫着居民家里飘来的豆瓣酱香味和油烟味——与白银的干燥、哈尔滨的凛冽不同,成都的潮湿像一层薄纱,裹在每个角落,连墙面都泛着淡淡的霉斑。
502室的门没等他们敲就开了,一位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的老人迎了出来,是周莉的父亲周志强。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塑封好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二十多岁,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府南河边的柳树下笑,阳光洒在她齐肩的黑发上,格外明媚。“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周志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话没说完,眼眶就红了,他侧身让开门口,身后跟着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周莉的母亲李梅,她手里端着一个搪瓷茶杯,杯壁上印着“成都纺织厂”的字样,手指因为常年做家务而布满老茧,看到张建国一行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
“叔叔阿姨,我们是来复核周莉案的,想再了解一些情况,也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给周莉一个交代。”张建国接过李梅递来的热茶,杯子烫手,却暖不透心里的寒凉,他轻声安慰着老两口,目光扫过客厅——墙上挂着周莉的遗像,黑色相框被擦得一尘不染,旁边贴着周莉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幼儿园的小红花奖状,到大学的毕业照,再到工作后穿工装的合影,满满一墙,都是一个女孩短暂却鲜活的一生。
赵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塑封好的现场照片,轻轻放在茶几上,尽量避开老两口的视线:“张队,这是2011年案发时的现场照片,周莉倒在卧室的地毯上,身上穿的是她平时在家穿的浅蓝色家居服,颈部有一道12厘米长的锐器伤,切断了颈动脉,死亡时间推断在当晚九点到十点之间。床头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护肤品、化妆品撒了一地,看起来像是抢劫现场,但周莉的手机、钱包都留在了梳妆台上,现金也没少,跟白银系列案的特征完全一致。”
张建国蹲下身,目光落在照片上——周莉倒在地毯中央,右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像是死前试图抓住什么;卧室的窗户开着一条缝,窗沿上有淡淡的灰尘痕迹,像是有人爬过;地板上,一枚清晰的42码白色帆布鞋鞋印格外显眼,鞋印边缘沾着一点浅褐色的泥土,还有几根细小的绿色植物碎屑,像是从郊外带回来的。“这双帆布鞋的鞋底纹路有没有特别之处?比如磨损痕迹、特殊的花纹?还有那些植物碎屑,当年检测出是什么品种了吗?”
“帆布鞋是‘回力’牌的WB-1经典款,鞋底是黑色橡胶材质,纹路是常见的波浪纹,没有特别的标识,但我们在鞋底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特殊的磨损——鞋头内侧的磨损比外侧严重,说明凶手走路可能有轻微的内八字。”赵鹏指着照片里鞋印的边缘,“至于植物碎屑,当年送省厅检测过,确定是狗尾草的叶子和茎秆,这种草在成都的郊外荒地、公园草坪里很常见,但红花堰小区里种的都是观赏植物,没有狗尾草,说明凶手是在小区外沾到的。”
狗尾草?内八字?张建国心里猛地一动,他抬头看向周志强:“叔叔,周莉当时在什么单位工作?平时的作息规律吗?案发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被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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