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地基刚打了没几日,阿九依旧住在盛家后院的院子里。
这日天还没亮透,窗外便传来长柏絮絮叨叨的声音,扰得她睡意全无。
“墨儿,该起了,再不起就赶不及上朝了……”
阿九闭着眼,从床上摸了个软枕,循着声音就扔了出去,闷声道:“让他赶紧走,别在这儿念经。”
守在门外的云儿捡起枕头,一脸为难地走到廊下:“二爷,姑娘……还是不肯起。”
长柏站在廊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墨儿,今日不同往日,你如今是镇国长公主,朝臣都等着呢,迟到了不像话。”
屋里的阿九猛地坐起身,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肚子起床气:“五更上朝,四更就得爬起来,这是要把人熬死吗?”
她掀了帘子,对着门外喊,“告诉陛下,我今日不去了!有天大的事也等我睡醒了再说!”
“墨儿!”长柏急了,“这是朝堂,岂能说不去就不去?”
“怎么不能?”阿九没好气地怼回去,“天天四更爬起来,到了朝堂就听那帮老臣拌嘴,张三说李四不对,李四骂张三糊涂,说半天没一句实在的,纯属磨洋工!有事不会挑个正常人起得来的时辰说?”
长柏被她堵得没话说,站在门外叹了口气。
他知道妹妹向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可如今身份不同,由不得性子来。
半晌,他无奈地对云儿道:“罢了,你好生伺候姑娘歇息。我先去宫里,替她请个假,就说她偶感风寒,稍晚些再去处理要务。”
又叮嘱,“等她醒了,我把早朝的要事记下来送给她看。”
云儿连忙应下。
长柏转身往外走,正撞见盛弘穿着朝服站在月亮门外,探头往里看:“你妹妹还没起?”
长柏摇了摇头:“让她歇着吧,我先去替她应付一阵。”
盛弘咂咂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藏不住的得意:“随她去吧,谁让她现在官最大呢。”
父子俩并肩走出后院,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刮过廊下,带着几分凉意。
盛弘紧了紧衣襟:“你说她这性子,在朝堂上能行吗?别又跟谁吵起来。”
长柏想起妹妹在宫变时的果断,温声道:“爹放心,墨儿有分寸。她只是不喜欢虚礼,真要论起正事,比谁都明白。”
两人迎着晨光,往宫城的方向走去。
而盛家后院的卧房里,阿九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很快又沉沉睡去,管他什么朝堂,先睡够了再说。
阿九这懒散的性子,皇上也管不住她,也只能随着她去了。
年关将至,汴京城里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访友,盛府更是门庭若市。
这日康姨妈带着几个儿女上门,脸上的笑几乎要溢出来,语气热络得有些过分:“咱们这几家的孩子里,真没料到墨儿有这般大的本事!如今朝堂上,谁不得看你几分脸色?墨儿啊,你可不能忘了本,得提携提携你表兄才是。”
阿九正夹着一筷子菜,闻言动作一顿,眼帘微抬,目光落在康姨妈脸上,没说话。
盛弘在一旁连忙打圆场:“大姨姐说的是哪里话,都是亲戚,互帮互助是应当的。”
“那感情好!”康姨妈立刻接话,眼睛亮得很,“你表兄在家赋闲许久了,不如墨儿给安排个一官半职?不用太大,能在你手下效力就好,也好让他学些本事。”
长柏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啪”地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沉声道:“姨妈慎言!朝廷官职乃是国之公器,岂能凭私交随意安排?这话传出去,岂不是陷墨儿于不义?”
康姨妈却毫不在意,反而看向阿九,笑得越发殷勤:“这有什么?墨儿如今是镇国长公主,这点小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讲究。”
她话锋一转,又道,“对了,墨儿如今还没成亲吧?你表兄性子温顺,不如咱们两家结个亲?亲上加亲,多好!妹妹,你说呢?”
王若弗坐在一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想开口打岔,阿九已抬眼看向康姨妈,语气平淡却带着冷意:“姨妈的好意,我心领了。官职之事,朝廷有法度,断不可徇私。表兄若是有才有本事,也不需要我举荐,没本事,就别拿出来现眼了,朝廷不是善堂,什么垃圾都收。至于亲事,不劳姨妈费心。”
康姨妈脸上的笑僵住了,似乎没料到阿九会这般不给面子,讪讪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阿九放下筷子,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我自然说的是正经话。表兄如今二十有余,连个秀才功名都没考上,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求官?真让他当了官,难道要看着他鱼肉百姓吗?”
康姨妈被噎得脸色涨红,猛地站起身:“你……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阿九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全然没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明兰和如兰对视一眼,也连忙站起身,快步跟上阿九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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