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脚步刚挪出去两步,骤然顿住。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浅浅呢?她明明是跟我一同被抓到这里来的,怎么这会儿不见人影了?”
素锦听见“浅浅”二字,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咚”地一声,惊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九姑姑。”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头低着,不敢去看阿九的眼睛。
阿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两步,弯腰想去扶她:“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素锦有错,请九姑姑降罪。”素锦的声音更低了,肩膀微微耸动着,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惶恐。
“你先起来再说啊,”阿九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指尖刚触到素锦的衣袖,却被她执拗地避开了。
素锦依旧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
阿九皱着眉看着她。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是什么错处?”
素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带着哭腔道:“九姑姑,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已经被押入天牢了。这……这都是因为我的错啊!”
阿九闻言,心猛地一沉,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她急切地追问:“怎么会因为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夜华。”素锦的声音里满是懊悔,“他逼迫那位姑娘承认与他有情意,说是……说是想借此保全九姑姑您。我当时也是一心想着您的安危,一时糊涂,就帮着夜华做了伪证。天君得知后震怒,当即就下令将那位姑娘打入天牢了。九姑姑,是我错了,您要罚就罚我吧!”
阿九听得心头火起,又急又气,她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始终静默伫立的东华,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东华却像是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淡淡开口:“重霖。”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暗处闪出,恭敬地垂首侍立:“属下在。”
“去一趟天牢。”东华的话语简洁明了。
“是。”重霖应了一声,身影再次迅速闪过,消失在众人眼前。
做完这一切,东华才转头看向阿九,眼神柔和了些许:“行了,这下可以安心跟我去吃饭了吧?”
阿九看着他沉静的侧脸,轻轻点了点头:“好。”
雕花的玉盘里盛着精致菜肴。
阿九刚举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鲜嫩的笋尖,还没送入口中,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重霖面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衣袍都有些凌乱。
“帝君!”他声音里带着喘息,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东华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无波,却自带着一股威严。
“人呢?”他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重霖连忙躬身回话,额上还带着薄汗:“属下赶到天牢时,看守的仙官说,人已经被乐胥娘娘带走了。属下当即又赶往乐胥娘娘的寝殿,可……可并未见到那位姑娘的身影。”
东华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找到人,便跑回来禀报?”话语里的凉意让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重霖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帝君息怒!属下无能,这就再去寻!”
话音未落,殿外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司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行礼都顾不上周全:“帝君,不好了!乐胥娘娘正押着一位凡人往诛仙台去了!看那情形,怕是……怕是要出大事,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诛仙台”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阿九心头,她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手中的玉筷“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她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在发颤:“浅浅……他们要对浅浅做什么?东华!”
她慌乱中一把抓住东华的衣袖,眼中满是恐惧和焦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东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我在。”
他安抚好阿九,转头看向司命,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立刻去诛仙台!”
“我也要去!”阿九急忙说道,“我要去救浅浅!”
诛仙台周遭云雾缭绕,罡风凛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行人赶到时,正见乐胥死死钳着白浅的脖颈,将她逼至诛仙台边缘,那姿态狠戾,全然不见平日的端庄。
“凡人自有凡人的去处,偏要痴心妄想闯上九重天,”乐胥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眼神里满是嫌恶,“我儿被你害得还不够吗?还不自己跳下去,回你该去的地方!”
白浅被攥得脖颈生疼,却依旧梗着脖子挣扎,眼中燃着不屈的怒火:“你放开!你们这般行径,也配称仙?不过是群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谁稀罕你那儿子,他本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东西!”
“你找死!”乐胥被这番话激得怒火中烧,脸色铁青,“竟敢如此咒我儿!若不是你,他怎会受那四十九道天雷之刑!”
话音未落,她猛地松手一推。
白浅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断线的风筝般朝着诛仙台下的万丈深渊坠去。
“浅浅!”
刚冲到近前的阿九目睹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长空。
她来不及多想,趁着乐胥尚未回神,纵身一跃,紧随白浅之后跳了下去。
随后赶到的夜华见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惊怒交加之下,也不顾一切地朝着诛仙台纵身跃下。
就在此时,东华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诛仙台边。
夜华的身影刚掠过台沿,他便抬脚一脚踹在夜华肩头,将他硬生生踹了回去。
紧接着,东华纵身跃下,袍角在罡风中翻卷,不过瞬息之间,便稳稳将下坠的阿九捞在怀中,旋身而上,落回诛仙台。
阿九被紧紧护在怀里,人已昏迷过去,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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