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带着怒意:“何人如此放肆,竟敢编排我天族太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天君面色沉郁,身后跟着一众仙官,浩浩荡荡地踏入了太晨宫。
司命见状,快步走到东华身侧,低声禀报:“帝君,天君来了。”
素锦看到天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依着礼数躬身行礼:“参见天君。”
天君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她,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素锦,听说你找帝君要为你做主?做什么主?九重天这许多年,何曾亏待过你?本座又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般在外搬弄是非?”
这番话像针一样扎进素锦心里,她鼻子一酸,积攒了多年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眶顿时红了,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凶什么凶?”阿九见状,气呼呼地从东华怀里直起身,柳眉倒竖,“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欺负了人还不许说?素锦过来,九姑姑给你做主!”
听到阿九的声音,素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脚步微动,立刻走到了她身边。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孤零零任人欺负的孩子了。
天君被阿九这毫不客气的态度噎了一下,怒火更盛,转头瞪向她:“放肆!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本君面前如此说话?你……”
话未说完,他看着阿九的脸,忽然皱起了眉,语气里多了几分迟疑,“你这模样,怎么有些眼熟?本君在哪里见过你吗?”
阿九一听这话,顿时炸了毛,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天君怒声道:“你这个老东西!胡说什么呢!谁跟你眼熟?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子,少在这里攀关系,不要脸!”
她这反应又急又烈,倒让天君愣了一下,一时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只觉得这丫头的性子倒是烈得很,竟敢这般对他说话。
当了这么多年天君,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他那张脸都难看的至极。
就在天君要开口的时候。
东华抬手,轻轻按了按阿九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抬眼看向天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天君大驾光临,不是为了追究谁放肆吧?”
天君对上东华的目光,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想起今日来太晨宫的目的,脸色稍缓,却仍沉声道:“帝君,素锦在天宫多年,本君自问待她不薄,她却联合外人污蔑太子,此事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污蔑?”阿九立刻接过话头,将素锦护在身后,“明明是你们天族太子做事不地道,欺负了人还想颠倒黑白,如今倒成了我们污蔑他?这天理何在!”
殿内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一边是震怒的天君,一边是护短的阿九与东华,连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阿九接二连三的顶撞,终于让天君按捺不住怒火,他猛地一拍案几,沉声道:“放肆!你究竟是何方来历?九重天的事,何时轮得到一个不明不白的丫头来置喙!”
“天君息怒。”司命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天君拱手道,“这位乃是阿九上仙。多年前与墨渊上神一同生祭东皇钟,原是瑶光战神唯一的亲传弟子。如今上仙归位,当年隶属战神麾下的三十六部,理当重回上仙座下。是以,上仙为素锦公主做主,于情于理都合该如此。”
“什么?”天君闻言,脸色骤然大变,满是难以置信,“她是当年瑶光战神的弟子?不是说早已随东皇钟一同湮灭了吗?怎么会在此处?你们……你们莫不是认错人了?可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认作上仙!”
阿九听到“阿猫阿狗”四个字,气得脸颊鼓鼓的,方才的气焰顿时化作委屈,猛地转身又窝回东华怀里,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带着哭腔撒娇。
“东华,你说过要为我做主的!他竟然说我是阿猫阿狗,我不管,我不管!你快教训他!”
东华低头看着怀中人气呼呼的模样,那点被惊扰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纵容。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抬眼看向天君时,目光却已冷如冰霜,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天君这话,倒是让本座想起,当年瑶光战神为护苍生战死,天族似乎还欠着一份谢礼未送。如今她的弟子在此,天君这般言语,是觉得当年战神的牺牲,还抵不过一句‘阿猫阿狗’?”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天君心上。
他想起瑶光战神当年的赫赫战功,想起那场惨烈的大战,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再不敢说半句轻慢的话。
连宋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心道阿九上仙这身份一摆出来,天君怕是再难硬气起来了。
素锦站在一旁,望着被东华护在怀里的九姑姑,心中更是安定。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阿九还在东华怀里小声嘟囔着“他骂我”,而东华耐心地拍着她的背。
东华轻轻捏了捏阿九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安抚:“好了,不闹了,那你想怎么样?”
阿九这才从他怀里探出头,转头狠狠瞪了天君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该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全都得还给我。还有,当年天族拿了素锦一族的东西,如今须得双倍还回来,一分都不能差!”
说完她又转回头看向素锦,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几分关切:“素锦,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今日我一并为你讨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把素锦问住了。
她愣在原地,望着阿九明亮的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年在天宫,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一份尊重,可这些都像水中月镜中花,从未真正得到过。
如今九姑姑为她撑腰,天君和夜华都被压得抬不起头,她本该有许多积攒了多年的诉求要讲,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心头酸酸的,那些过往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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